◎法律四 吳俊志
或許很難想像,在宣稱威權早已遠去的今天,台灣還有百分之五十七的學校,在校規中明文禁止「聚眾鼓動學潮」。每回有學生走上街頭,媒體便眾口一聲的冷嘲熱諷,左一句「草莓」,右一句「不經世事」,竭盡所能要把學生運動塗成一齣鬧劇。這不禁讓人好奇,手無寸鐵的學生,有甚麼好怕?如果正如同別人宣稱的,這不過一樁民主家家酒,那又何必避之唯恐不及?
或許因為沒有包袱,學生的思路不必順著主流價值折衝。在校園裡的爭議,總是能回歸最根本的癥結,不沾染太多妥協。在上個世紀,從法國到美國,甚至是中國大陸,學潮幾乎成了改變的代名詞,是那個時代的象徵。的確他們弄皺了一池春水,但這群魯莽的學生,真切地替這個焦慮的時代喊出聲音;而這顛覆時代的異音,總 是會令某些人惴惴不安,對現狀質疑的人從來不少,但大多數人的害怕改變。
當二二八事件過後不久,台灣全島一片風聲鶴唳。在肅殺的白色氛圍下,仍有許多嚮往左派的青年在台大校園的角落組織讀書會,偷偷讀著《資本論》、 傳著《光明報》。在一九四九年,四六事件爆發,在那個眾人皆知要明哲保身的時代,學生依然沒有退縮,在此事件中不少社團莫名被牽連,而令人意外的,此後數年地下的左派運動仍不絕如縷。其中許多人反抗威權的信仰,就是在台大校園裡紮根。
此後,反抗的聲響沉寂了數十年,但當時代需要改變的時候,聲音仍然是從這裡開始。從保釣運動開始,退出聯合國、與美國斷交,學生的聲音一次比一次劇烈;抗議國際現實的同時,也象徵著威權開始鬆動。這些聲音,沒有因為政治上的小惠而滿足,相反的各個異議性社團開始在校園裡百花齊放,或許立場不同,競相攻訐,但同樣是在質疑這個不穩定的時代。這樣的浪潮或許曾短暫觸礁,但從野百合學運到刑法一百條的修正,在台灣近代的幾次重要變革中,學生從未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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