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韋廷
夜是無羈的,彷彿有什麼會在這片刻的深窈中成真。
拉長了的意識在無人知曉的角落發出熒光,在微暗裡逐漸顯得耀眼。只是我們都記不得在其它時候這光輝是被什麼所掩覆。攀附著同時得以延續的存在感,我懷疑自己並不能夠正確讀出關於時間的深層意涵。
埋葬睡眠的十字路口熙來攘往。
某些時候,人們與我在侷促的交錯裡深談,然後發現彼此並沒有方向,只單純地隨著夜走入深處。像是某種朝聖,又或者更近似行乞,我們無可避免地失去更多,同時向那更深尋覓。
於是,這城市的夜不再需要睡眠,人們開始探索起埋藏在各自心中的夜。世界落入了自我的裏層,那些過於熱切與冷漠的,連同餘下的一切膚淺。
的確有什麼是日光下所感受不到的,一股如詩般確實的曖昧。那投射在身後曳動著的是孤寂吧。關於這世界所追求的,以及我們所試圖逃離的。哪兒也不能停留,無論何時當我們自靜止的狀態中動身,那份屬於旅的意象總格外真切。
逃入自己的孤獨或者遠離世界的,我們需索的歸屬竟這般深沉?不管在哪種情境下,往返中的我們都似乎背負著更多。叛逆似的宣洩開始逐步緩解日常瑣碎中的重量。不再需要禁忌似的貶低了,不對迷惘中的自己妄加抵斥,而只是疏離。
那自然產生痛楚,源自於時間的切口、靈魂的撕裂傷或其它。但同時我們變得能夠在情感上理解這樣的感傷,從中領略出深刻的什麼然後為之著迷。彷若某種前衛藝術的狂熱。
關於這時代的情感終究是黯淡了些,或許因而下意識地,我們習慣在同樣黯淡的夜裡摸索自己的力度。然後我們持續在沒有人能到達的原處漂浮,直到進入到眼皮後方的黑暗後,熱切地死去。
是的,需要某種熱切,在黯然而輕的夜。緊接著在白晝透入時,淡淡地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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