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12月17日 星期四

宿舍空間的問題與想像

◎鄭剛(哲學二)

這 一天,正當阿聖在宿舍苦思著黑格爾的《精神現象學》,同寢室的阿為突然開口:「阿聖,你知道不知道今天早上有多誇張?」根本沒心思理會他的阿聖隨口說: 「怎麼啦?」阿為說:「今天我穿著內褲去洗澡時,居然剛好有一個女生從廁所走出來欸!有沒有搞錯啊!這裡可是男宿欸。」阿聖停下手邊的作業,想了想,回答 道:「我倒覺得這沒什麼不好啊,本來就應該多有一些接觸女生的機會嘛,不然在男宿每天看著一群男人走來走去,看都看煩了。你就別穿內褲走出去就好啦。」阿 為說:「這樣太不公平了!女生憑什麼在我們地盤裡面大喇喇地走來走去!我們連女宿都不能跨進一步,這根本就是性別歧視嘛!」阿聖兩眼一翻,決定跟阿為好好 講清楚到底誰才是被歧視的對象…… ──摘自《聖為的內心之路》

我們看到,阿聖與阿為的爭吵,其實是來自男生宿舍與女生宿舍長期以來的差異性:男宿相對開放,因此異性的身影不時出現在交誼廳內或走廊間;但另一方面,女 生宿舍則仍然傾向封閉,儘管在最近已經解除了門禁時間,男生仍然無法輕易進入;儘管進去了,也得穿上易於辨識身分的背心──彷彿標示著「有熊出沒」或「小 心落石」一般,將男生視為怪獸,片面認定了男生高度危險的可能性。


然而除了性別爭議之外,讓我們來看看更根本的問題:宿舍,做為學生的第二個家,是來自外地的學生們除學校之外,最重要的生活場所。但生活,絕對不只是「活 著」而已,我們還需要人際互動、需要娛樂、需要休息與挑戰。然而,除了基本如吃喝拉撒睡之外,我們這個「家」其它的功能則幾乎付之闕如;於是隨著住宿生們 歸屬感的喪失,宿舍也幾乎淪為僅供睡覺的儲藏室與臨時旅舍。不但如此,這個「家」還有著重重規範。以台大為例,如「鞋不落地」、「不得讓異性進出寢室」 等,都在在限制著住宿生們生活自主性的可能。


在這樣的現象、尤其是男女生宿舍的差異性背後,以台灣而言,除了最顯而易見的性別偏見(女性必然是較弱小、須受保護的群體)尚未完全除卻之外,更環繞著的 是一種父權式的管理概念:認定了學生是必須被規範的群體,不相信學生的自主性與自我負責能力。換言之,即是學生的主體性不受重視,因此學生的實際需求也在 同時遭到了忽視。


站在學習的立場來說,對台灣大多數的學生而言,踏入大學,幾乎是人生的另一個階段的開始──與社會的第一次親密接觸。我們開始學習如何恰當地與異性相處, 如何安排生活、享受生命。然而,「男女分宿」輕易地以一堵圍牆隔絕了與異性交流的機會,造成許多大學生直到畢了業出了社會,與異性相處仍然容易感到彆扭、 尷尬或不知所措;我們可以說,單一化的宿舍樣貌與諸多規範,雖然方便學校的管理,卻在一開始就限制了我們成長與改變的可能性。


倘若將學校與學生的關係比喻為房東與房客的關係,則問題就更顯而易見:房東只會要求房客不得破壞房間、干擾鄰居或室友,而非去規定房客該如何使用房間,或 可否帶誰進入;其中所差者,乃是房東將房客視為一個「必須為自己行為負責的人」,而事實上也是如此。對於大學生而言,這是一個學習成長的過程。然而,學校 卻扼殺了這樣的機會,彷彿只要加上更多的規定,則學生在校的住宿時光,就可以永遠地以表面和平維繫下去。


就具體的宿舍空間使用而言,我們可以由國外大學做為例子:早在6、70年代,歐美國家的大學便已開始實施男女混宿。混宿的方式有很多種,分層混宿(男女分 住不同層,但樓層之間保持正常出入方式)、分房混宿(同層樓之間男女分房),或是男女同住一個有共同客廳的套房等,而學生可以依個人需求,選擇自己喜愛的 宿舍。這種男女混宿的方式到了今天,在國外已經相當普遍。


除此之外,國外宿舍空間也具有更加的多樣性,大至著名的丹麥學生宿舍Tietgen Dormitory,擁有類似於融合客家土樓與現代設計的美觀外形;小至學生可以擁有自己獨立的小木屋。這些都提供了我們對宿舍樣貌的多樣想像。但隱藏在 美麗的外表背後,這些例子所突顯出來的是歐美國家對大學生主體性與選擇權的重視:宿舍不是學校單方面認為學生應該住怎樣的地方,而是學生自行選擇的結果。 讓我們站在這些想像之上,尋求改變現狀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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