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5月4日 星期二

意識報032刊目錄(4/30/2010)

封面繪圖:詹子琦(哲學三)

意識校園

[台大博物館專題]
前言--台大的博物館 ◎李問
從博物館到博物館群 ◎李問
缺乏持久規劃的博物館群 ◎董昱
校史作為一種反省與學習——博物館在台大的價值 ◎楊鎮宇

[大學農學市集專題]
臺大農場的今昔過往 ◎施博仁、江怡廷
在教學與產銷之間:校園農業推廣如何可能? ◎陳珮藝、陳誼珊
一校一市集--當農業走進校園 ◎陳誼珊

重新省思每一個生命的價值:虐貓案後專訪獸醫系費昌勇教授
◎吳嘉浤、賴奎嘉

意識廣場
Facebook正改變世界:從台大新大樓命名談起
◎吳低埃(讀者投書,財金系學生)

論永久的隱形 ◎印卡

活動宣傳
眷容即逝 攝影展與開幕座談會:以紀錄反思眷村拆遷政策







除了坐著念意識報,還有很多可以起而行參加的活動,走出書本的框架、走進世界那些你關懷的角落與事物。

給《想像的共同體》的新世代讀者 大師與台灣知識青年的相會
講者:安德森教授(Dr. Benedict Anderson)《想像的共同體》(Imagined Communities)作者、康乃爾大學榮譽教授

時間:2010年5月10日(一)18:30入場 19:00開場
地點:集思台大會議中心 蘇格拉底廳

主持人:曾嬿芬 台大社會系教授
全程翻譯:吳叡人 中研院台史所助研究員

Dr. Benedict Anderson於1936年出生在中國昆明,以《想像的共同體》一書享譽全球。此書探討國族主義源起與散佈,將「國族」(nation)定義為「一個政治性的想像社群」,闡明國族主義乃是由想像而得的特殊文化產物,同時透過印刷媒體等的傳播,使不同地區的人們得以透過想像結合為一個共同體。

換言之,現代國家是一想像的共同體,形成此一共體的因素是意識型態、情感與記憶,反而語言、地理疆域、種族並非絕對條件。此書對於政治學、社會學、文學以及文化研究,都具有重大的啟發性。

主辦單位:國立台灣大學社會學系 協辦單位:台大意識報
《想像的共同體》 http://0rz.tw/pAqX6 全新中文增訂版 2010/05/03發行

把愛送出去 八八風災募書計畫
屏東大社部落受八八風災目前暫時安置於龍泉營區,現有40位國小學童參與課輔中心,但資源匱乏,並無足夠合適書籍來供閱讀,只能重複著相同讀本。本計畫主要徵求適合兒童閱讀的各式讀本、小說、詩集、散文、繪本、圖卡書等。將建立捐書人和受書學童之互動平台。將持續到六月底。

聯絡方式:胡皓瑋0933-545-878 e-mail:r98544020@ntu.edu.tw
或至(或寄至)台大城鄉所所辦(工學院綜合大樓三樓所辦)

台大城鄉所八八風災募書小組

「眷容即逝」攝影展-「以紀錄反思眷村拆遷政策」開幕座談會
時間:2010/05/08 14:00-16:00
地點:1839當代藝廊台北市延吉街120號B1

講者:
新店瑠公圳沿線拆遷案住戶
台中忠義村村長暨紀錄片「竊佔者」導演劉公展
政大廣電系教授郭力昕
中央大學法政所副教授李廣均
台大意識報總編輯李問

座談內容將包括意識報030期專訪過的力行路瑠公圳居民拆遷事件。
閱讀更多詳細內容請點這裡

前言--台大的博物館

◎李問(人類三)

大學是一個以研究和教學為主的機構,因此大學校園中所設立的博物館,背景和校園外的博物館便有所不同。事實上,台大的博物館長期面臨資源短缺、地位不明的處境。2007年成立的台大博物館群,總算開始以校方的資源對博物館進行整體的規劃,可以說是久旱逢甘霖。統一的宣傳大大提高各個博物館的知名度,也讓訪客人次倍增。博物館的設置讓台大有機會整理許多塵封已久的珍貴資產,更成為一個台大與社會大眾互動的橋樑,成為大學將研究資源公開的一種社會教育管道。

不過,新成立的博物館群還在起步階段,目前還有許多問題尚待解決,經費來源也並不穩定。整體的制度設計,讓博物館難以持久經營。為了瞭解博物館的推動,意識報訪問了七間博物館,還有博物館群不同時期的推手。我們一方面討論目前博物館群所遇到的問題,另一方也希望讓大家更明白校園中博物館的意義與價值。

台大的博物館大概可以分為幾類。第一類是帝大時期就設立的自然史博物館,包括人類、地質、動物、植物、昆蟲。這些博物館所收藏的標本,都是基於十九世紀自然史的學術傳統,以蒐集大量標本作為知識生產的方法。然而學術潮流日益更新,基礎的標本收藏不再是學科中的主流。

以動物博物館相關的生科系為例,做分類學的老師僅佔少數,而有在研究辨識新物種的老師,大都在自己的實驗室中累積新的標本,鮮少拿帝大時期的老標本來比對研究。又例如人類學系過去收藏大量原住民器物和考古遺物,人類學家也早已不再認為器物可以作為人類文化的「標本」或是代表......更別說搜刮原住民文物所隱含的道德難題。學術潮流的發展,讓傳統的自然史陳列室在大學中處於尷尬的地位。標本陳列室的地位附屬在系之下,層級非常低。各個陳列室缺乏研究參與,更遑論足夠的資源與補助。在博物館群的大力宣傳之前,這些陳列室在校內的知名度也不高。

博物館群有第二類的博物館,透過老舊的文物來訴說歷史,包括校史館、物理文物廳、檔案室以及醫學人文館。這些博物館皆於2005年後才創立,屬於比較年輕的博物館。如果說自然史的標本還保有基礎分類研究的學術價值,這些文物博物館中的藏品今天恐怕已經沒有學術用途,而是看重精神層面的意義,透過文物來訴說當年的故事、當年的精神。然而,這些老文物在學術單位中的處境更加尷尬。學校不會為這些博物館編列長期的預算,可是老舊藏品的蒐集與整理其實需要一定的專業與心力。少了人去研究藏品、詮釋藏品,這些文物廳便無法確實發揮。

在編制上最特別的是農業陳列館。農業陳列館早在民國五十二年就已經設立,當時是農委會提供資源,希望在台大有個展出政府農業推廣和土地改革成果的空間。農業陳列館是博物館中唯一一個二級單位,在行政層級上等同於一個系所。可是,農業陳列館沒有自己的藏品,展覽往往以發包展常見的大型解說牌為主。儘管造型很漂亮,可是少了真正的藏品,展覽內容也難以進行突破。

在台大博物館群的展示櫥窗背後,其實還有故事值得我們去探求……

從博物館到博物館群

◎李問(人類三)

「台大博物館群」於三年前的校慶揭幕,目前旗下有十座小型的博物館,並由圖書館負責聯繫與對外宣傳。早在1995年,東帝士集團便計畫出資為台大建立一座大型的「臺大博物館」,卻因為諸多的限制而作罷。多年來,不斷有校內的老師、學生、職員提出各種不同關於大學博物館的藍圖,這些構想所著重的理念不一,也面對不同的挑戰。今天我們所看見的台大博物館群,是不同推手努力與妥協之後的成果。

集中式的臺大博物館?

面對博物館在校園中的困境,不斷有人提出解決的辦法。十五年前,以陳由豪為首的東帝士集團說要捐給台大十億元,興建一座大型的「臺大博物館」,將校內各單位的藏品集結展出。不論是帝大時期蒐羅來的標本,或是台大各式各樣的老器物、老檔案,都屬於這座「臺大博物館」關心的範圍。展出內容囊括自然史、學術發展史、校史、產業史等等領域。當年參與博物館籌備的城鄉所畢恆達老師說,那時候博物館的構想還沒有特別著重哪個方向,大致博物館的展示、收藏、研究、教育四個面向都兼顧。

籌備博物館的重要工作便是瞭解校內究竟有哪些東西值得收藏與展出。畢恆達老師當時花了一年左右的時間,到各個院系進行訪談,發掘校內可能的展示品。「我們就是在當時,才開始對校內一些東西有基本的瞭解。像牙醫系那邊有台灣早期的牙醫座椅。還有傅斯年校長的畫像也是在一個倉庫裡面找到的」。很多校內被人遺忘許久的東西,就在這樣的過程中被挖了出來。

當時的臺大博物館已經有確定的資金來源,而空間上則是考慮管院基隆路附近,避免參觀的遊客打擾到校內的同學。 博物館的設置卻碰上人事編制的問題遲遲無法解決。人類學系的胡家瑜老師談起大學博物館在人事編制上的困境:「學校是一個研究、教學機構,而一個博物館可能需要展覽組、典藏組這些人員。學校的公務體制裡面不能有這些編制,也不能把既有的公務員調動到新的單位。」事實上,缺乏正式的人事編制,一直到今天都仍然是博物館群所面對的難題。

醫工所劉子銘老師,當年還是研究生時,與朋友推動台大博物館群嘉年華活動►

學生提出博物館群的構想

一個大型、集中的博物館,自此之後就不再有消息。幾年過後台大的博物館再度受到重視,不過這次換了一個思考的方向——如何讓更多人能有機會認識校內既有的小型博物館呢?2003年由學生舉辦的「臺大博物館群嘉年華」活動,是第一次有人將校內的博物館進行串連,一併介紹給參加活動的訪客。

嘉年華活動由「校園導覽工作隊」的學生發起,主要以導覽解說作為出發點。主辦人是現任課外活動組主任的醫工所劉子銘老師,當時他還是光電所的學生。他指出,博物館的活動一方面可以連結校外的訪客,讓大家認識台大的點點滴滴;另一方面,還有一個重要的目的是透過校內學生的參與,讓學生更願意關心校園中的事務。「我們希望讓同學藉由瞭解,願意去關心,關心之後就願意去行動。」

學生的主動參與和學習,一直是這一系列校園文化資產活動的重心,也是其他博物館的推手比較沒有去探討的可能性。在學生的推動之下,台大成立了提供導覽解說的訪客中心,首兩任訪客中心主任許家豪、楊松翰便都是過去參與活動的學生。訪客中心也成為日後帶領訪客認識博物館的重要媒介。

數位典藏與博物館群

2005年開始籌備的台大博物館群,由前圖書館館長資工系項潔老師推動。圖書館1996年起便陸續進行校內標本館的數位典藏工作,這些數位化、建檔過後的資料,成為實際成立博物館群時的重要基礎。項潔老師表示:「數位典藏的經驗對我們幫助很大。如果你沒有做這些數位典藏的工作,你根本不知道要展什麼。後來博物館群成立的時候,我們的班底有許多就是數位典藏那時候就開始合作的。」

「群」的制度設計,讓各博物館維持各自發展,並且讓博物館之間有了聯繫。項潔老師指出,除了資金的缺乏之外,博物館維持分散式的設計有兩個考量:首先是有些系可能還是對標本有教學上的使用需求,如果將標本集中收藏的話可能會不方便。再來是,分散的博物館可以讓訪客逐一拜訪不同的博物館,將校園中室內與室外的空間都當作是博物館的資源,讓整個校園成為一個大型的博物館。他認為,博物館最重要的是將台大的資源分享給社會,是社會教育的絕佳平台。

目前的博物館群是一個合作的機制,卻並非一個正式的單位。這避開了過去集中型的「臺大博物館」所面對的人事編制問題。不過相對而言,各個博物館也各自面臨人力短缺等等的狀況有待解決。從博物館到博物館群,並非一蹴可及,而是經歷了許多不同階段的轉折與調整。目前的博物館群才剛萌芽,在許多方面還在起步的階段。然而光是回顧這十五年來的變化,我們便可以知道大學博物館的價值,可以從許多不同的角度切入。

在這個過程中,學生所提出來的論述其實扮演了臨門一腳的角色,為博物館尋得不同的出路。校園中的許多事務,正是如同博物館,不斷會有多方的意見提出各自的詮釋,最後再依現實條件的考量而找到解答。博物館的發展在不同階段所面對的問題也不一樣,需要不斷檢視和討論,才能讓博物館更符合校園與社會的需求。

缺乏持久規劃的博物館群

◎董昱(社工一)

「台大有很多東西都好有趣,值得留下來……可是我只能把這些東西紀錄下來,我不知道怎麼做進一步的研究,那需要歷史方面專業的人。」台大校史館的張安明館員這麼說。校史館目前隸屬於圖書館,兩名館員原本也是圖書館的職員。面對校史的龐大工程,館員只能邊做邊學,盡力將學校的點點滴滴留下來。事實上,台大博物館群旗下的許多博物館,都是館員一人身兼多職、或是由系上熱心的教授協助,盡力維持博物館的經營。

經歷了多年的規劃與努力,台大的博物館群逐漸擁有了一個樣貌,但目前的經營制度距離完美還有一段距離。目前的博物館群在行政階層上隸屬於圖書館,也就是說,博物館並非一獨立的研究機構,而是一個附屬的組織。這樣的編制將導致其在人員聘用、以及經費申請上的困難。如今台大的博物館群正面臨了人力以及經費上的困境。博物館群2010年的經費,被砍到剩下不到一半,幾乎只剩下維持開館所需要的人事費。

博物館的可貴在於歷史上的長久累積,然而弔詭的是,現在的制度設計,卻使博物館群的人力、經費都無法持久經營。

人事,不穩定

首先是專業人力的缺乏。作為一個博物館,最重要的任務就是展示自己的藏品,因此從場地規劃到文物擺設、從燈光設計到對外宣傳,都需要有博物館學的知識來安排;除了展示與收藏之外,博物館還是個具有研究功能的組織。一般來說,大學中博物館的優勢正是在於可以運用大學的研究人才,讓展覽不只是設計公司主導的「發包展」,而是真的能透過藏品的長期研究,策劃具有深度和內涵的展覽,甚至對藏品提出全新的詮釋。然而「大學博物館」這樣的優勢,以目前的台大的制度而言,卻是無從發揮。

可惜,像台灣大學這樣的公部門研究機構,是不能設立「典藏組」、「推廣組」、「展示組」……等與博物館相關的單位編制,也不能任意把既有的公務員調動到新的單位。這樣的規定使得博物館群沒有辦法透過學校或政府,來對外聘用長期的專業人員。因此,目前台大博物館群的館員大多是一年一聘的約聘幹事,使用約聘人員的最大缺點就是時效不夠長遠,使得博物館本身難以作長期的規畫。這些館員許多是相關科系畢業的研究生,不缺乏專業素養和熱忱,可是約聘的館員有心要經營,卻也被迫面對時間過短的問題。

約聘人員以外,現在學校內的博物館大都由各系所教授,利用閒餘時間參與規劃與整理,但大部份教授都有自己的授課和研究計畫,有閒餘時間、並具備專業服務熱忱的教授人數實在不多。因此有的系所及利用服務學習課程,讓學生可以進行打掃、導覽等較容易的工作;除了教授之外,研究生也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在博物館開放期間,研究生也擔任了許多導覽員的工作,只是受限於其身分及在學期間,研究生也很難對於博物館有所發揮。

若將視野放遠,這樣的經營方式能維持多久?抑或這樣的模式是否能提高大學博物館本身的專業深度?

經費,也不穩定

其次為經費的不穩定。博物館群邁入第三年,前兩年的經費到了第三年剩下開館必須的人事費用。開放博物館,除了基本的水電費、還會需要博物館文本簡介的印製;更多的,是開展之前的研究作業、展場規劃、訓練導覽人員等較需要時間的工作,因此穩定且足夠的經費是經營博物館的必要條件。而台大的博物館缺乏的並不是金錢本身的不足,而是缺少穩定的費用供給、以及明文的經費制度。

由於公部門的經費有其限制,所以博物館的經費必須尋找別的管道。目前台大博物館群的經費主要來自於李嗣涔校長的「校長機動支援支出」。這個款項的好處是機動性強(每年有約一億五千萬可以使用),可以適時應用。可是這也代表博物館群今天所仰賴的的經費,並不是由校務會議審核過的校務基金,沒有穩定的資金來源,也使得博物館群難以做出長遠的規劃。博物館的工作並非一朝一夕可以成就,然而從現今來看,台大博物館群的經費來源是極為不穩定,如果有一天,當「博物館群」的構想不再引起學校領導人注重的話,台大內的博物館就勢必面臨無法運作的絕境。

制度需要長遠和持久

當初從台大人類系畢業的胡老師,到了美國留學後後,才發現國內博物館學知識的嚴重不足。胡老師回國進入台大教書後,也利用閒餘時間親身參與人類學系民族學標本館的規劃作業。

「國外的大學博物館在組織上,是獨立的法人組織。」胡老師說,美國的大學博物館,為了避免學校或國家財政負擔過重,於是將校內的博物館「法人化」,如此大學博物館便成了一個獨立營運的組織,除了自負盈虧之外,法人組織可以以研究機構的身分,向國科會或中研院等機構,申請研究經費以及研究人員,不但負責人專業程度提高,也不用擔心經費不足。「更教人羨慕的是,美國的大學教授可以提出只在學校領半薪,然後將多出來一半的時間投入博物館,另外一半的薪水就由法人化的學校博物館支出。」

如果國外的經驗距離過遠的話,國內的成功大學最近也成立了大學博物館。也別於台大的是,成大用校務基金將博物館立獨立的一級單位,人員聘用可以聘用研究員(等同於教授)。因此成大博物館在展覽前都會要求研究員進行一年到一年半的事前研究,還可以直接向國科會提出經費申請。成立之後,成大甚至和台南市政府合作,提出「台南大博物館群」的想法,由政府推動免費授課,學校亦開授博物館導覽志工訓練等相關課程,成為另類的「產學合作」,甚獲校內外好評。

台大的博物館群,博物館群的台大

「台大擁有豐富的歷史文化資產,這是成功大學所缺乏的;可是,到了今天,兩所學校的博物館卻有相差這麼大的發展,除了制度和身分上的不同,更多的,兩個學校對待自身歷史的態度也在此顯出不同。」當初物理文物廳的策劃人,也是今天成大博物館的推手──張幸真老師說。她提到,校內的文化資產一方面需要熱情的學生和老師來關心,可是老師僅能利用自己閒暇的時間,而不斷來來去去的學生也不一定能夠不斷接棒。校內的文化資產需要有正式的組織和制度來照料,今天軍刀機、磯小屋有學生出面關心,但或許幾年後的學生關心別的議題。學生的熱情需要制度化的保存進行配合,否則無法長久。

台大擁有別的學校所沒有的文化資產,然而,台大不但沒有管理這些「歷史財富」的有效方法、甚至也缺乏對這些文物進行長遠保存的遠見;在經營博物館方面,因為行政制度而導致的不彈性資源利用,更是值得作為第一學府的台大來反省與思考。「一個缺乏歷史的個人或團體,將難以對自己提出反省,以至於其本身無法進步。」究竟,台灣大學的價值何時才會被重新思索?

校史作為一種反省與學習——博物館在台大的價值


◎楊鎮宇(地質二)

在2003年,一群台大學生配合518世界博物館日,聯合校園中各個博物館,首次舉辦了一個將台大「博物館群」視為整體的宣傳、導覽活動「台大博物館嘉年華」。當時藉著台北畫刊專題報導的大力宣傳,和嘉年華本身連結社區、推廣環教的概念,吸引了校內外許多人參與這次活動。近年來,博物館觀念的新思維源自法國生態博物館(écomusées)運動,不再僅僅強調博物館的藏品,而將焦點擺在地區認同、地方參與、社會教育等多重的意義。

就博物館對學生的意義來看,我們更期待台大博物館不只是收藏和展示的功能;而是藉著讓校內的學生、老師能夠有機會參與整個過程,我們得以發掘大學自身的歷史、精神所在,並且更進一步鼓勵學生主動的投入其中,共同發掘自己的歷史。

在台大博物館群創制將近三年的時刻,我們又能如合看待它的價值?

博物館與大學博物館

隨著學術發展轉移(例如從動植物的傳統研究進入分子生物研究),自然史類標本館(人類、地質、動物、植物、昆蟲)的藏品分類、傳統研究工作不那麼受重視了。不過也有館員向我們表示:「標本、傳統研究至少有研究、教學價值,也可用於科學歷史研究、回顧等。」另外,森林系、地理系的一些課程利用到地質標本館館藏資源,也正是在不同學科間,藉由博物館建立起各領域間研究的橋樑。

物理標本館鎮館之寶加速器組裝的過程,全部以紀錄片的方式紀錄下來。「用攝影機記錄加速器重新組裝的過程,留下數位影像、口述歷史,未來就算加速器再被拆掉,學生也能夠重組。」過去物理文物廳籌備人員,目前成大博物館研究員張幸真,回想起當時的熱誠與動機:「這是我至今做過最不會後悔的一件事。舊的儀器也許沒有科學用途,可是絕對具有科學教育的用途,拍加速器的故事和技師們的故事,讓學生重新看見當時最艱難的環境中,技師們對科學的熱情。」

不論是標本館或是文物館,傳統研究成果都是確立該學科的底層基礎;這些典藏也都是建立其學術基礎的精神所在。從學術的角度而言,保持對自身學術發展史的觀照與反省,對任何學科來說都是相當重要的一件事。

事實上大學校園中人才濟濟,相較於小型的博物館,大學中的博物館可以在展覽之前,先花時間對藏品進行深入的研究,不斷透過新的展覽為藏品賦予新的詮釋。然而以台大目前的情形,制度上的限制卻讓這樣優勢的無法展現。

校史中的參與學習

「沒有歷史就沒有文化;沒有反省和觀照,就不能成長。學校就和國家或是一個人一樣,需要時時反省自己的歷史,才能知道下一步往哪裡走。」張幸真認為大學博物館的價值在於讓學校省視自己的校史。

一個大學博物館系統不應只限於蒐集藏品、典藏和開設展覽等傳統功能,尤其博物館不能只做眩目空虛的發包展。不管是標本館、文物館或者校史館,眼下最需要的是研究人員,能夠主動去探究自己學科的歷史。透過有意識的研究,回顧歷史或學術發展史。大學博物館的研究功能展現在豐富的研究成果之上;也正是在於這些研究成果之中,展現了自身的歷史及精神。

其次,學生與老師的主動參與,其實也是博物館可以努力的方向。舉例來說,目前校史館的藏品蒐集原則為是各系院最有價值的學術研究成果,但是校史館的張安明指出,校內各科系教授不一定知道他們的研究成品或實驗儀器可以提供作為校史館藏,因而疏忽其作為教育用途的重要性。事實上,在博物館藏品的收集過程、館藏導覽甚至策展籌備方面,都是老師及學生可以參與的部分。事實上,2003年由學生發起的博物館群和校園文化資產的活動,正是強調學生參與校史工作的學習價值。

台大博物館──什麼是我能做的?

如果我們期待台大博物館──同時,也是台大本身──成為一個具有獨立性精神價值的博物館,那麼我們就不應該只是被動的接受博物館的展示。因為無論如何,單一角度的回顧是平板的,在這個過程中很可能漏失了一些更為可貴的觀點,而且也不能成為完整的歷史反省。

目前,博物館群中已經有許多機會讓學生擔任志工,是一個絕佳的學習機會。不過,如果平時老師、同學或校友就能將手邊的東西拿到博物館中,甚至參與策展的過程,相信會有更多的收穫。我們相信,只有學生、老師、校方多方面的直接參與,有意識的建構自己的校史並實際參與歷史的書寫,讓反省的聲音更多元,此時一個大學博物館才能稱得上「完整」。

溫馨小提醒:校史館非常歡迎學生直接送「校史」給他們,不管是校友的老照片、「之夜」演出紀錄,或者發學校牢騷的打油詩…...。每一年學生們畢業、入學,在校園中來來去去,這些躍動的剪影,都是台大珍貴的資產。

臺大農場的今昔過往

◎施博仁(電機二)、江怡廷(心理二)

  臺大生農學院下,有著動物醫院、實驗林、農業試驗場等附設單位,其中的農業試驗場,便是大家所熟知的臺大農場。農場出產的產品,包括鮮乳、麵包、冰淇淋,皆是臺大學生心中共同的回憶,農產品展示中心現作的咖啡、鬆餅、花茶,更是臺大學生與周遭居民的最愛。

臺大農場在哪裡?

  臺大農場始於日治時期、歷史悠久,因時代變遷,其名稱、場址範圍、經營取向皆不斷更迭。今日農場場區分為校總區的農場本場與新店的安康分場,行政組織則有管理組、園藝組、農藝組、畜牧組,管理組負責人事庶務及展示中心經營,後三組則有試驗田區,提供教學實習及實驗研究之場地與技術。

  本場場本部及農藝區座落於舟山路旁,依不同時令種有小麥、水稻、玉米、茶樹。園藝區位於臺大公館醫院東南方的蟾蜍山下,種有蔬菜、果樹,製作濃縮百香果汁、燒仙草、紫蘇梅等產品。畜牧區則與醫院斜對面的臺大動科系同址,飼養乳牛、乳羊、豬、雞和鴨,生產乳製品與肉製品。

臺大農場的淵源與演變

  荷人領臺後,農業成為臺灣主要產業。在日治時期「農業臺灣,工業日本」的方針下,臺大農場於1924年成立,為當時臺灣總督府高等農林學校附設的實習農場,比臺大的設立還早了4年。臺大設立之初,因校地不足,合併原高等農林學校,臺大農場成為帝大的附屬農場,隸屬當時的理農學部,「臺灣蓬萊米之父」磯永吉更曾任農場場長。

  國民政府接收臺灣後,原附設農場由農學院下農藝、畜牧、園藝分別接管不同分場,無法彈性地整合資源。直至民國46年,各分場合併,始有「農業試驗場」稱呼。民國67年增設副場長一職,為實際管理農場事務的負責人,場長則由生農學院院長擔任。

經營危機與農產品展示中心的誕生

  光復後,農場初經營便面臨經費拮据,教育部明令需自給自足,學校除了給予人事費,其他費用需自行籌措。獨力經營的臺大農場,在需兼顧學術研究、建物增建、示範經營等支出負擔下,營運相當困難,儘管預算編列方式歷經數度變革,但大致上是依賴國庫撥款彌補虧損。為解決經費來源與開銷問題,農場設置農產品展示中心,以拓展收入來源。

  臺大農場最早的正式展售平臺,位於現今行政大樓的第一會議室,當時只是福利社內的一個攤位。民國69年才於舟山路旁設立了現在的農產品展示中心,但初期因營運狀況不理想,甚至有過存廢的研擬。由於農場本身產量不足,民國84年通過「擴增本場外之農產品至展示中心展售寄賣案」,隔年開始讓全臺各地農會的產品寄售販賣。農場自產的產品則以畜產品佔產銷大宗,有鮮奶、調味乳、優酪乳、肉類製品等,麵包類及冰品也自成一支銷售主力。近年來農產品展示中心的收入不斷增長,由92年度277萬餘元,增至96年度1,881萬餘元,佔總收入約28%,並於94年擴增新月臺的展示中心。

  展示中心的營運權,除民國87年至92年間為配合人事精簡政策曾短暫委外,其他時間皆為臺大農場所有,相關大小事務皆由場務會議決定。有趣的是,在場務會議的紀錄中,可窺見展示中心與福利社的微妙關係,農場曾因福利社開放其它廠商供應麵包及冷飲,而開拓其它銷售點。民國75年的一項場務會議紀錄甚至表示:「麵包目前受到校總區福利社之抵制。」今日的臺大福利社則是以團體訂戶的身份與臺大農場購買產品。

鮮乳、麵包、冰淇淋!

  臺大鮮乳從民國38年開始即有訂戶,其產量與農場內的乳牛量、乳牛改良、及生產機器的更新密切相關。過去曾因產量不足,在民國67到79年間,向其他農場購買牛奶加工販售。也曾因漏電意外擊斃14頭乳牛,使得年產量自200,963公斤銳減至167,673公斤。現今牛奶由畜牧區的乳品實習工廠加工,團體訂戶包括校內福利社、展示中心,校外的臺電公司、主婦聯盟、公館國小等,其銷售所得是農場收入的主要來源。

  民國69年,麵包工場設立,最初的工廠為農業推廣系教室改建而成。當時雜糧發展基金會推廣「甘藷粉與麵粉混合之『甘藷麵食』」補助臺大農場,但因甘藷麵包的甘藷粉容易硬掉,當日沒有賣完就無法出售,後來不摻甘藷粉改用純麵粉。麵包銷售至民國76年起漸漸穩定,今日也成為農場重要收入之一。

  冰棒與三明治冰淇淋,自民國48年農場員工福利社成立後即有生產販售,最開始由畜牧組負責製造。早期的製冰機器十分簡陋,只有鹽水槽一個,冰棒用手工灌,灌了後用手拔。後來製冰機器壞了,畜牧組的經費不足以購置新機器。直到民國67年,當時的農學院院長陳超塵教授認為冰品不能停產,於是將冰品生產轉由場本部負責,重新開始銷售。這五十年來,臺大冰棒及三明治冰淇淋,除了包裝袋的樣式有變動以外,配方及製作過程都不曾改變過呢!

推廣教育與未來發展

  除商品販賣外,臺大農場也提供在校同學在農場實習的相關課程──現代農業體驗及田園生活體驗,分別開放給生農及非生農學院的學生修習,不分學院推廣農業教育,使師生有個實際體驗農業生活的空間。

  根據臺大農場林士江秘書表示,臺大農場安康分場,目前有BOT化、轉型為休閒農業園區的打算,期待能讓都會區人民多一個休閒遊憩的去處。此外,臺大農場也正研擬一整建計畫,希望能在校園內舉辦定期的農夫市集,替致力於有機農業推廣的獨立小農開闢一條銷售通路,目前學校已進行委託規劃設計,具體內容則需等到現下校內施工完成才上路。

參考資料:
黃富三總纂,2008,《國立臺灣大學農業試驗場場誌》。
臺大農場林士江秘書訪談(2008.04.02)

在教育和產銷之間:校園農業推廣如何可能?

◎陳珮藝(哲學一)、陳誼珊(社會四)

  早晨尚未八點,趕著上第一節課時騎過舟山路,你或許會瞥見農產品展示中心外,為了買牛乳排隊的民眾,正輕鬆地聊天。若逢天氣晴朗的午後或悠閒週末,鹿鳴廣場上往往能見到孩子們嬉戲追趕、狗兒跳躍空中接飛盤的身影,父母則在舟山路上的展示中心外的雅座啜飲咖啡、品嚐鬆餅,下午茶後,再逛逛假日才有的農產品攤位。

「來自」臺大農場

  臺大農場最初設立的主要原因,是支援生農學院老師的研究與學生的研習,然而隨著時代變遷,臺大農場的功能漸漸與社會有越來越多連結。而農產品展示中心,起源於台大農場因在人事上、會計上較獨立,須自給自足,期盼藉由農產品的販售,幫助創造更大的盈餘、支持農場運作。如今,走在校園內,若想喝臺大農場芳蘭路乳牛的新鮮牛乳,小福之外,我們可以選擇走進舟山路旁或新生南路側門的農產品展示中心。

  農產品中心起初以銷售臺大農場產品(註一)為主,同時兼具「示範產銷」的功能。其中臺大鮮乳,算是台大農場最早的產品,自民國50年前後開始加工生產三明治冰淇淋、冰棒、紫雪糕,演變至今每項原料的製成品多元。但是,臺大農產品中心內的產品,並非全然使用臺大自產的原料所製。以麵包來說,星期一到星期五,每天三個固定出爐時間,但因牛乳產量不夠,很多麵包類無法採用自己的鮮乳,儘管展示中心的麵包還是從臺大裡面的麵包工場生產出來的,卻只能算做「一半」的「臺大出產」。

  又由於台大農場自身農產品供應量不足,因此農產品展示中心除了作為台大農場對外的農產品販售窗口,也集結了全台灣各農會、產銷班農產製品的農產品,希望成為「臺灣優質農特產品櫥窗」。但這些產品都屬於寄賣,和臺大農場本身並無直接關聯。

  以示範產銷來說,農產品展示中心的成效似乎不錯。看看假日絡繹不絕的人潮以及大多數人對臺大農產品(特別是乳製品)的正面評價,臺大農場的確創造了自己的口碑。但是,為何臺大農產品展示中心賣非台大農場的商品正當性為何呢? 這或許可以連結至臺大農場的「推廣」性質,讓臺大生活圈內的學生與其他社會大眾,能夠接觸來自全台各地的優質農產品。但「示範產銷」、「教育推廣」,僅是單靠農產品的寄賣、交易,能夠達到的嗎?

從商品農業到市民農業

  1999年,美國社會學家Thomas A. Lyson提出市民農業(civic agriculture,又翻公民農業)一詞,相對於此的概念則為商品農業(commodity agriculture)。隨著工業化與全球化發展,農業的種植與銷售型態都逐漸改變。農業生產不再貼近每個人的生活,而僅關係於農業生產者自身,農產品通過各式中介與層層關卡(如中盤商、農會、超市、大賣場)來到消費者面前,消費者購買了農業產品,卻完全不了解該產品的生產過程。更甚者是只認識加工品的樣貌,吃雞腿卻不知雞有幾隻腳,吃西瓜卻答不出西瓜長在樹上還是地上。

  除了消費者與農產品原料、農產品生產者的疏離,為提高經濟收益,有些地區的農業種植產生了「區域化」的狀況,A地和B地原本可能都種有水稻和香蕉,但因A地較適宜種植水稻,B地較適合種植香蕉,於是兩地都將作物全數汰換為產量或產值較佳的作物,之後則靠運輸互通有無。這樣的情形從幅員寬廣的國家、逐漸延伸至全球,如此固然增加了消費者的選擇性,卻增加了農產品需要經過的中介、耗費更多運輸能源,致使農民在銷售過程中因重重關卡而降低所得,也使得在地產品的多元性逐漸喪失,消費者很難就近認識所食農產的樣貌。

  1980年代中期,美國開始出現對上面所述一切只注重商業利益的「商品農業」現象產生反動,並出現提倡「在地農產在地銷售」、「拉近消費者與生產者關係」的理念團體,讓在地生產者面對面與消費者交易、並在過程中能為消費者提供對農產品的解說,一方面使消費者能更了解、並對選擇的產品具判斷力,另一方面也提高生產者對產品品質、農藥肥料使用的負責態度,消費者與生產者間不再僅是單純的買賣關係,更建立起信任與友誼,Lyson稱此為「市民農業」,而這樣的銷售型式也逐漸擴散至其他地區。

  台大農產品展示中心販賣台大農場自製產品,並引進全台各地優良農產品,可說是跨出了「在地農產在地銷售」的第一步。在教育推廣上,若能將校園作為具公信力、民眾願意參與的中介,輔以臺大試驗場導覽與農業陳列館等資源,或與合作農會辦理更多能讓顧客參與的互動、交流式活動,實屬推廣農業之良佳管道。但以台大農產品展示中心的販賣型式而言,若顧客不主動參加解說活動、亦無興趣走進農業陳列館(且陳列館內也未必有相關展覽),那麼臺大農場與展示中心似乎僅剩下農產品生產與販賣的功能,與真正成功的教育推廣有點距離,最終亦只淪於商業化的販售取向。

  民以食為天,科技如何發達,人類的生存議題仍與農業脫不了關係。可是農業教育推廣,似乎不是擺放商品、舉辦幾場活動和裝飾一間展示中心、等著好奇民眾上門,如此而已。台大農場以「示範產銷、示範培育與推廣、生態教育」為發展重點,能夠如何運用手上的資源做經營,是可以再多加思考的議題。

註一:台大農產品中心的示範產銷,以販售臺大農場的產品為主,包括良質米、麵包(土司、饅頭)、保健茶系列、花卉、觀賞苗木、蔬菜、燒仙草、濃縮百香果汁、茶梅、水果茶、紫蘇梅、牛奶、羊奶、種蛋、貢丸、香腸、臘肉、豆奶、咖啡乳、活菌蘋果牛奶、羊乳優酪乳、牛乳優酪乳以及冷飲類。

參考資料:
黃富三總纂,2008,《國立臺灣大學農業試驗場場誌》。
Thomas A. Lyson, 2004, Civic agriculture: reconnecting farm, food, and community. P.1-5.

一校一市集--當農業走進校園

◎ 陳誼珊(社會四)

  臺大農場為達教育推廣、示範經營之功能,於校內經營農產品展示中心,販賣生農學院下所附設之農業試驗場的自製產品,及全臺各地農會、產銷班農產製品,並不時於週末假日在農場旁舉辦與各地農會合作的農產品販售會。只是,無論農產品展示中心、抑或假日的農產品販售會,產品的販賣型式往往仍侷限於單純的「銷售」,顧客僅僅只是「購買」,不見得能在選購過程中,對農業或產品本身有更深的認識。

  相較於此,已有另一種型式的農產銷售平臺開始在臺灣形成一股潮流,講求建立生產者與消費者間信任關係、讓消費者更了解產銷過程、對土地友善、支持在地小農的「農學市集」正慢慢的走進各地社區與校園中。

臺灣的「農學市集」

  臺灣的第一個農學市集「臺中合樸農學市集」首創於2006年,在此之後,類似的市集,包括臺中興大農夫市集、高雄微風農學市集、臺北248農學市集、新竹竹蜻蜓綠市集、宜蘭友善市集…陸續在全臺各地誕生。這些市集的經營方式、舉辦頻率雖各有差異,但大抵而言皆秉持著「對土地友善」、「對小農友善」、「對消費者友善」、「地產地銷」、「讓生產者與消費者面對面」的理念。

  「對土地友善」意味著農學市集內的產品的產出過程,皆採取較為自然、不傷害環境與生態的耕作或生產方式。依照時令栽種蔬果、以有機堆肥取代化學肥料、不使用農藥、避免人工化學添加物,不僅減少土地負擔,同時也降低生產者因工作觸碰農藥、消費者食用到有農藥殘留或添加過多人工合成物食品時,對身體可能產生的風險。

  「對小農友善」則點出參與農學市集的農友們,並非讓自己的農業產品通過重重關卡、通過高價運輸、收取多重中介費用方能至市面販賣,而是可以將農學市集作為一個直接的平臺,選擇就近的場地將最新鮮的農產品提供給在地居民、地產地銷,也避免掉價差與剝削。尤其有機、無毒的農產品生產成本較高,同樣土地可出產之量相對較低,且從使用化學肥料與農藥轉為使用有機或自然農法的轉作期農產的質與量皆不夠穩定,這些原因使得採取有機、無毒生產方式的農友在銷售上產生困難,農學市集的設立為這些小農打開了一條通路。

  「對消費者友善」則揭示了農學市集中,生產者與消費者能直接面對面溝通的特性。在農學市集選購產品的過程中,消費者在不再只是被動在各式產品中挑選購買,而是能在與生產者的談天說明中,了解到產品的生產過程。同時生產者也必須認知到,農學市集提供通路並非只是單純的增加一個可販賣的空間,在此生產者也必須承擔起了解消費者對產品價格、品質、生產方式看法的責任,並進而對自己的生產銷受模式做修正。藉由互動、了解,讓生產者與消費者間的關聯將不只是「賣」與「買」,而是包然著互相尊重、互相體貼的信任關係。

校園作為農學市集推手

  目前各地的農學市集中,以學校作為推手成立、經營的有「臺中中興大學農夫市集」、「清大竹蜻蜓綠市集」。前者創於2007年9月,由興大生物產業推廣暨經營學系的董時叡教授發起,每週六舉辦於中興惠蓀堂後方木棧道;後者則由清大社會所王俊秀教授、水木書苑蘇至弘先生起頭,藉清華開放給社會人士選修之心靈發電廠課程的學員共同激盪、討論、行動,於去年(2009)9月開始於清華成功湖畔每月舉辦。

  興大農夫市集的發起人董時叡教授,最初的發想靈感來自於Lyson「市民農業」(civic agriculture)概念(詳見〈校園農業推廣如何可能?〉),並認為大學作為一學術單位,對社會大眾而言較具公信力,在形象上也較無營利色彩,因此適合擔任農業生產者與產品消費者的中介角色。一方面提供有機小農銷售通路,另一方面在社區民眾有機會參與農業,再者更可讓校園內相關科系的學生藉擔任志工或工讀生,有實際機會與農友接觸、參與農產品銷售過程。

  與其他農學市集比較,興大農夫市集最不同的地方在於,市集內目前只有販賣通過有機驗證的生鮮蔬果。除了淵源於興大農夫市集成立時間較早,一開始尋覓農友名單時是透過驗證機構協助。另外的原因,則是以學校做推手成立販售平臺,「學校」本身就意味著「品牌」,校方與社區民眾仍然期許有更客觀的「有機」、「無毒」憑證。這也使得興大目前選擇不販賣需經過二重認證的加工農產品,卻也意味著農友在進入市集時,除了「理念契合」外,有了相較於其他市集更高的門檻。

  興大市集除了成立之初申請農委會與學校經費,目前已完全進入獨立經營模式,除此之外亦以形成固定客群。興大的成功,使得其他擁有農學院的學校有了參考目標,目前包括臺大、嘉大…等都有類似興大農夫市集策劃行動。以學校作為中介舉辦農學市集,連結起農友、社區與校園,「一校一市集」的構想,也許是校園內值得嘗試的另一種農業推廣方式。

重新省思每一個生命的價值──虐貓案後專訪獸醫系費昌勇教授

◎吳嘉浤(中文三)賴奎嘉(台北大學法律四)

  「談動物權,其實最重要的,就是先把自己身為人類的位置放下,再去看動物的生命價值。」費昌勇教授這麼說道。

  獸醫系的費昌勇教授近年來開設有動物福利學、動物權思潮等課程,並主持動物福利研究室。對於日前台大博士生虐貓案的判決,他覺得值得同情,但也認為:隨著社會的思潮演進,在整合出新的道德觀之前,必然存在著一些磨合期中的陣痛。該學生可能不了解這樣的行為會受到刑罰處置。然而在動保法修改之前,誰會真正為動物講話?這是對生命價值的重新定位。

  費教授說明,瞭解到動物也有痛覺、也有壓力、焦慮等感受,以人道的立場避免施予不必要的痛苦,這就是「動物福利」的核心概念。它的基礎可以很簡單:就是同理心。譬如世界上有許多動物,胡裡糊塗地就被抓來剝皮;為了避免損及頭部、破壞商業價值,業者用木條把牠們敲昏,活生生地剝下皮毛,可能進行到一半動物突然醒了,不管,一邊聽著牠的哀嚎一邊剝皮,就製成我們穿的皮草。這是很殘忍的。而如果我們更進一步思考,我們有什麼權力剝奪、虐殺其他動物的生命?這些生命是不是有其基本的尊嚴和權利?這,就是「動物權」。拋棄以人類為本位的思考方式,肯定生命本身的價值。

  在文明發展的過程,這種認識不是一蹴可幾的:先有科學的驗證,說明脊椎動物都具有感覺神經,以及大腦的感覺中樞,人類的不當對待會使其感受到痛苦、壓力。之後再進入道德的反省,以及法律的制定、實行。或許有人說,動物又不會說話,你怎知道牠需要的是什麼?事實上,我們身邊的貓、狗每天都在對我們說話,牠們有自己的語言,只是一般人不知道如何解讀。這是可以經由科學分析的。動保法目前沒有保障無脊椎動物,便是因為缺乏科學的證據,證明其感覺痛楚的生物機轉。(註一)

  因為有科學的分析做基礎,也才能發展無痛屠宰、人道終點(Humane Ending)等方法,盡量避免食用或實驗動物的苦痛。前者是利用電擊,在痛覺的訊息傳到腦部前使其昏暈然後終止其生命,後者則是設一個停損點,實驗到了不人道的階段,為避免其過度的苦痛而將其安樂死。費教授認為,也因此「動物福利」是可以不斷進步的,它可以實質上去改善動物的處境。「動物權」則是提供一個哲學上的思考基礎。目前已有「人造肉」(註二)等人造食品的研究,也許有一天我們能夠不必消耗動物的生命,亦能維繫自己的生存。

  最後,當記者問及校園內人與動物的關係,特別是流浪狗的問題,費教授說明,有些人可能對流浪狗抱持恐懼、疑慮,擔心牠有危險,主因還是對狗這種動物缺乏瞭解。事實上,狗的群體有其社會性,牠擁有三十幾種化解衝突的模式,不像人類所屬的靈長類容易把對方當敵人。人與狗的關係,往往是由人掌握主導權。但他認為如果要真正解決流浪狗的問題,TNR(註三)也不是有效的手段,必須從根本的改變飼主的觀念、避免棄養;甚至是賦予動保員(註四)足夠的權力執行法律,讓動物在人類社會中能獲得保障。


註一:但費教授亦提及,目前已有研究證實,龍蝦與蚯蚓等部份無脊椎動物具有感知痛覺的能力。
註二:此處指抽取動物身上的「肌肉母細胞」(myoblast),在培養液中培育肌肉纖維的人工肉品。
註三:trap(捕捉)、neuter(結紮)、release(放養)的縮寫,是一種控制街貓、街狗數量的辦法。
註四:「動物保護檢查人員」的簡稱,台灣多由公務人員與公務獸醫兼任,負責動物保護法的維護與實施。

Facebook正改變世界:從台大新大樓命名談起

◎吳低埃(財金系學生,讀者投書)

前陣子我收到Facebook的邀請訊息:「我們不想要記憶中的台大被改名」活動[1],是系上學長寄給我的。參與活動的名單中,有許多我認識同學與畢業的學長姐,引起我對於這活動的好奇心。

我便想起,學校二月底公開徵求舊大樓新名稱後[2],雖部分同學不支持這樣的變革,多數人仍自認無力影響學校既定政策。有些人提議將舊大樓改為「百大樓」、「怪我樓」等名稱,反諷學校政策的唐突。

在校生因為參與變革,可能對新名字擁有認同。然而,對很多畢業校友們來說,舊大樓改名活動傷害了他們的感情。「我真的不願意我記憶中的美好被破壞。」連署活動發起人,五年前畢業的台大校友Claudia[3]寫在活動簡介中。Caludia指出,校友們知道舊大樓名字所代表的地點,各自擁有對這些場域不同的回憶。Claudia還寫道:「難道是因為普通,共同這些名字聽起來不像個大學裡面的大樓名字?但是那又怎麼樣呢?為什麼為了每個大樓都要背負著沉重的意義,而犧牲它們在校友中的記憶呢?」

三月中,這個連署活動上了新聞。「(台大)校方..開放師生為普通、共同、綜合、新生等四棟舊樓重新命名,但卻引發校友反對,網路連署活動發起不到一週,已超過三千四百名網友加入抗議行列。」[4]到四月初,已經有超過六千一百人參與連署。[5]媒體報導後,校方說他們同意考量校友和學生的反對意見,再斟酌是否真的改名。[6]

這次活動中讓我印象最深刻的,是過去因遠離校園,難以參與台大事務的校友們,現在只要輕鬆點選Facebook的「加入」功能,就能凝聚有力的聲音,影響學校政策。

網路的普及,讓公共議題不再只是學術期刊內爭論幾個世紀的論文,不再只是書刊雜誌或電視上的專家見解。今天,人們能在部落格、在個版、在各種討論群組上與他人交流討論,主張自己的觀點,認識公共議題。然而,人們踏出家門、參與社會行動的成本還是很高。在網路上號召的行動常是「雷聲大雨點小」,因此常有人批評網友沒有行動力,「只會嘴巴說說」。

Facebook正在改變這一切。前一陣子,我久未聯絡的朋友們在Facebook上約吃飯。上面有清楚的時間地點,有已經確認的參與名單。我很想見他們一面,我馬上點選了參加。接著,我利用「分享」功能,邀約沒有在受邀名單中的朋友們,希望他們能共襄盛舉。我離開電腦,參與了這次晚餐。

除了與朋友互動外,我還使用Facebook各種功能。我成為了「台大意識報」、「陳綺貞」等的「粉絲」,朋友們也邀請我成為某社團或人物的粉絲。我並不認識粉絲團裡面的每個人,然而我可以從他們的個人資料頁面中,了解大家的背景與嗜好,讓我感覺Facebook上的陌生人並不陌生。人們為了讓朋友辨識自己,大多使用真實身分。Facebook至今有超過五百萬名台灣會員[7],可說是網路版國民身分證。

一般網路論壇也有粉絲募集的功能,諸如討論電玩的巴哈姆特,討論科技產品的mobile01,讓有著共同嗜好的人們在上面分享心得。然而,論壇間沒有橫向連結的功能,參與者也侷限於有相關興趣的人們。縱如以多元著稱的BBS,人們也只瀏覽自己有興趣的看板,群體之間幾乎沒有交流。而在Facebook,人們樂於支持朋友們所推薦的粉絲團與活動邀請。例如這次反對舊大樓改名的連署,一個月內,就吸引超過六千位台大學生與校友的加入。[8]

除了商業與社交性質的粉絲團,可想見未來將有更多人參與公共議題的群組,例如「支持死刑」、「反對死刑」等。今年四月,英國選委會決定經由Facebook來宣傳鼓勵登記成為選民。[9]

隨著Facebook等社交網路平台的發展,我認為過去幾十年的個人主義風潮正在改變。在Facebook上,人們與朋友交流,加入所屬族群或階層的社團,重新回歸到群體懷抱中。人們有更強的群體認同與使命感,也有更強的道德與公共意識。

並不是每件事情都那麼美好。” I hate America”的粉絲頁面已經有將近一千位粉絲[10],” I hate stupid people”有超過三百四十萬名全球粉絲[11]。新加坡星洲日報於今年四月四日報導: 「Facebook出現一個“把垃圾丟到新加坡”的網站,至今吸引600多名網民加入。1個多月前,Facebook也出現“把垃圾丟到馬來西亞”的類似網站,最近在網上掀起熱談。」[12]可能是純粹開玩笑,然而被消遣的一方可不一定有幽默感。

讓我們想像:在BBS上爭論死刑存廢的人們,分別加入了Facebook「支持死刑」與「反對死刑」的群組。他們在所屬的留言板上一吐心中怨氣,以單一視角的新聞、文章、影片,反覆地證成自己的立場。他們瀏覽了對方群組,相當不認同對方的見解,在留言版上大肆批評。群組內的支持者也不甘示弱地反唇相稽。因為有限的資料量交流,對立的雙方難以了解彼此的觀點,幾乎沒有開展妥協方案的可能。

問題在於,社交網路平台的「微網誌」化(快速即時、字數限定在一百多字以內的回應[13]),使得Facebook頁面難以進行事件脈絡的討論或反思。人們只能選擇參加或支持各種社團與粉絲頁面。反對聲音或著被忽略,或著被淹沒在支持者的言語圍剿中。Facebook的「連署」等功能凝聚了支持力量,卻也將每個議題、每個立場都簡化為支持與反對。人們回歸到各自的群體後,帶來的可能是更多誤解與衝突。

科技變革正在發生,很快地也將帶來文化與價值觀的改變。如何在利用新科技的同時,避免其所帶來的侷限,是新一代青年人的重要課題,希望大家共同來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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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http://tinyurl.com/yer93kd
[2] http://tinyurl.com/yeb5eac
[3] http://tinyurl.com/yb6j3pm
[4] http://tinyurl.com/yb6j3pm
[5] http://tinyurl.com/yer93kd
[6] http://tinyurl.com/y9vkqdj
[7] http://tinyurl.com/d8ods5
[8] http://tinyurl.com/yer93kd
[9] http://tinyurl.com/y8v4mba
[10] http://tinyurl.com/yaddkzc
[11] http://tinyurl.com/y9uvx5b
[12] http://tinyurl.com/yah5kq8
[13] http://tinyurl.com/my4blo

論永久的隱形

◎印卡


一種能量疲弱
出現在牠的陰影
從此拉住牠,......

死去癱倒的孔雀
一百隻的眼睛
最後一眼的陽光完全擊倒了牠

也沒有什麼言論加諸之上
這道陰影從此不能歸屬是誰的
這死亡多出來的砝碼與其他地區
仍無法比

沒有訃聞
沒有罪惡相抵
牽連的人還說不上有

像未開發地
拄著蛇木,披著蕨草蔓類
有人說是死神
形象,寧可錯殺
有人恐怕是毫無遲疑
說是心的陰影

眷容即逝 攝影展與座談會

「眷容即逝」攝影展
「以紀錄反思眷村拆遷政策」開幕座談會

時間:5/8(六)2:00~4:00
地點:1839當代藝廊
講者:
新店瑠公圳沿線拆遷案住戶
台中忠義村村長暨紀錄片「竊佔者」導演劉公展
政大廣電系教授郭力昕
中央大學法政所副教授李廣均
台大意識報總編輯李問

  「外省台灣人協會」即將在五月初於當代藝廊舉辦「眷容即逝」攝影展,希望透過眷村影像的紀錄,刻畫眷村獨特的文化景觀,在保存眷村影像的同時也對當前的都市開發政策提出反思。展覽時間為5/7到5/19,並於5/8的開幕茶會特別討論新店瑠公圳沿線住戶的拆遷案,一同思考眷村聚落保存所面臨的難題,並邀請當地居民、台中忠義村村長暨紀錄片「竊佔者」導演劉公展、政大廣電系郭力昕教授、以及台大意識報進行座談。主辦人外台會秘書長周思諾表示「藉著展覽讓大家看到不同的眷村風貌,也藉著座談會,表達你對於拆遷政策想說的話」。

  外台會多年來致力於眷村文化保存的工作,希望將眷村中豐富的歷史故事和生活點滴,讓更多人能夠有機會認識。台灣的老舊眷村從1980年代即隨著都市更新的腳步逐漸拆除。今天在全台各地,每隔不久就有眷村面臨拆遷的命運。外台會深深感受到眷村紀錄的急迫性,因此以影像的方式保存眷村的視覺記憶。紀錄的眷村包括台北市的海軍軍官官舍、華光社區、煥民新村、中心新村以及桃園縣的建國八村、建國十二村、建國十九村、慈光眷村以及憲光二村。

  眷村的文化保存除了時間上的急迫性,更面臨許多複雜的法律問題和歷史遺緒。台大意識報於今年寒假期間在新店市瑠公圳沿線進行約一個禮拜的深度採訪,於三月底發行了「瑠公圳特刊」(030刊)。當地住戶於去年接獲通知,他們的家園即將改建成瑠公圳歷史紀念公園。這些住戶大都是過去在新店忠信營區服務的老榮民及其眷屬,當年因為沒有配房,因此在營區和水圳之間自力造屋。目前台灣仍然有許多「非列管眷村」,這些榮眷住戶居住了四、五十年,卻沒有居住證,也沒有地權。如今,政府大多要求居住在非列管眷村中的榮眷遷離他們的家園。

瑠公圳沿線居民自救會以及意識報將於5/8的開幕茶會中,介紹這次拆遷案的始末,希望讓更多人瞭解眷村文化保存目前所面臨的眾多難題。希望瑠公圳的採訪和紀錄,可以回歸當地的歷史情境和當地人的感受,進而反省政府目前的都市開發計畫。

台大的同學大都聽過流經校園各處的瑠公圳。或許同學們走在舟山路會看見名為「瑠公池」的生態池,卻不見得知道舟山路過去曾是對外開放的馬路,兩旁還有住家。這些舟山路旁的違建後來逐漸遭到拆除,留給後人篩選過後、選擇過後的歷史。在這個都市景觀瞬息萬變的時代中,記憶不斷被快速地抹去。不論是眷村或是校園中的景觀,都不斷經歷劇烈的改變。然而改變的過程中,應該尊重這些地方所乘載的回憶,更應該尊重在地居民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