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4月30日 星期三

故事讓我們看見彼此

故事讓我們看見彼此
專訪台灣應用劇場發展中心負責人 賴淑雅

李問 簡蕙如

  將近二十個北山社區的社區伙伴,在五顏六色的地墊上圍成了一圈。他們的年齡從三十幾歲到七十來歲都有,成員以女性為主。賴淑雅身穿素色的尼龍衣褲跟大家坐在一起,一會兒要大家動動屁股,一會兒問要不要捶背。接下來,她用清亮的聲音說:「好!現在大家往後躺!」

  大家停止幫前面的人捶背,順勢向後倒。所有的人像一圈倒下來的骨牌,交疊在一塊兒,然後笑成一團。

  訪問中,賴淑雅提到:「進行劇場遊戲的時候,是一種最民主的狀態。玩的時候,大家都是平等的。」而一種民主的文化,不只是推動社區劇場的條件,更是目標。

「台灣應用劇場發展中心」的負責人賴淑雅,投入劇場工作也已經有十幾年了。她一開始是參與鍾喬所帶領的「民眾劇團」,同時和幾個台灣立報的同事一起創立了破報。1997賴淑雅在台南成立了「烏鶖社區教育劇場劇團」。之後的十年間,她走遍了全台灣的各個縣市,並且成立了台灣應用劇場發展中心,致力於推廣社區劇場工作。

討論中生產出故事

  什麼是社區劇場?社區劇場的演員由在地的居民組成,多半沒有受過任何劇場訓練。他們所表演的內容或許是地方的歷史變遷,或許是生活中所面臨的困境(像是從越南嫁來台灣的歷程),或許是當下所面臨的議題(如蘇花高)。

「這種劇場跟一般戲劇不一樣,是不用劇本的。劇情是用討論出來的,是一種即興的過程。」賴淑雅提到,社區劇場生產劇情的方式很活,通常從一個人講他發生在他自己生上的一個故事開始。接著,他會請另一個人把他聽了這個故事的感覺演出來,這時候就會有交流。用這個模式,社區劇場的成員先闡述自己的故事,然後大家來討論社區的故事,最後再把自己的經驗跟社區做連結。

身體的解放,團體的解放

「台灣的大人,都很不會玩!」剛組成的社區劇團成員都很放不開。大家往往不敢說話,更別說做什麼誇張的肢體動作(「所以我們絕對不準他們穿裙子!」)。這時就先讓大家玩遊戲。「一開始當然會怕,尤其是平常在社區裡地位比較高的人。平常他都高高地坐在那裡,拿著麥克風。玩遊戲的時候,每個人都有麥克風,他當然會不習慣。」

  劇場遊戲的概念,源自巴西文化工作者Augusto Boal的著作,《200種劇場遊戲》。他的另一本著作中——《被壓迫者劇場》——則是提出了「論壇劇場」、「形象劇場」等表演形式。這兩本書的中文版都是賴淑雅的譯作。她表示,目前他比較常使用的是形象劇場,也就是用靜態的肢體動作來表達抽象的故事情節。比方說,假如一齣戲討論出來要有五幕,大家就先輪流擺出代表這五幕的pose。用這種方法,人就變得像黏土一樣,最容易進入表演的狀態中。

深入的對話

  社區劇場在進行的過程中,讓參與的成員有機會表達自己的處境,也思考別人的處境。劇團提供了一個討論社區事務、公共事務的機會。成員彼此間的聯繫、與社區的連結都更加親密,在互動之間產生認同。讓大家有機會培養感情、分享經驗。

  目前在推動的社區劇場,主要與各地的社區總體營造組織合作。賴淑雅還有到一些環保團體、婦女團體去帶劇場。另外,她有帶學生團體的經驗,學生團體比較可以談一些理論性的東西,而劇場也可以提供另一種思考、表達、與社會實踐的方式。

「我們沒有深入的對話。」賴淑雅覺得,台灣缺乏基本的公民教育,特別是大多數的人從小接受權威式的教育,讓人們很難主動去意識、討論自己周遭的問題,而淪於被政治動員的狀況。社區劇場、社區營造所著重的就是一種人的轉變。「這是一個非常漫長的過程,算是柔性的革命吧?」

  到頭來,讓一個社會中的人真正看見彼此的,是一個個的故事:從個人的故事到社區的故事,都承載了細韌的情感,把一個理想的公共領域,慢慢地支撐起來。


延伸閱讀

《區區一齣系——社區劇場理念與實務手冊》賴淑雅主編
《被壓迫者劇場》Augusto Boal著,賴淑雅譯
《200種劇場遊戲》Augusto Boal著,賴淑雅譯
《受壓迫者教育學》Paulo Freire著,方永全譯

2008社區劇場藝術節 北區演出實錄

2008社區劇場藝術節 北區演出實錄

簡蕙如 李問

  四月十九日下午一點多的板橋的435藝文特區,一群來自各個縣市的社區民眾展演出自己的社區故事。他們將想說的話以身體表演呈現,真切的演出他們與社區互動後的想法。每個社區都有一個屬於自己的議題,社區中不同的年齡層也在其中產生交流互動。我們從他們參與表演的熱情,看出他們對社區的認同,和他們對自己居住地區的期許。整場演出下來,每個社區想要傳達的都不盡相同,我們可以看到傳統漁村的和樂生活,客家社區的人口問題,新移民如何自處,新型態住宅社區的疏離問題,社會公共議題的探索等。

  來自宜蘭港邊社區的阿嬤阿公們,為大家帶來的是五十年前他們的生活方式。他們組成的成員最年輕是六十五歲,年紀最大的超過八十歲。藉由他們流利的台語對話和熟悉的動作,清楚的勾勒出五十年前港口村落的生活方式。阿嬤從一早挑水煮飯洗衣,到幫忙牽罟都活靈活現的呈現眼前。中間穿插了一段阿嬤現場唱的傳統歌謠,娓娓唱出他們的生活。

  板橋的爆米花團外籍新娘離鄉的心情,他們的表演和接下來的交流互動引起台下觀眾許多迴響。新移民在目前的台灣已經是不可忽視的議題,台上的表演者分享了許多自己的生命故事。他們想家、想媽媽,但是旅途遙遠、耗費不貲。幸運的話,老公是支持他們的支柱;不幸的話,老公反而會是加害的人。這場表演也試圖將各地的女性經驗做連結。

  新竹北山社區是個客家社區,在紀錄片中的他們歡樂地玩遊戲,一起玩樂、一起說故事,每個人臉上自然流露出歡愉的笑容,台下的觀眾也有人提到覺得他們的認同感很高。而在這場表演中,北山社區人口問題是他們關注的重點,年輕人外流、社區中老人與小孩的安養都需要協助。

  三重的昇揚大院是一棟集合式公寓住宅,面對這種新型態的住宅,家家戶戶雖然緊鄰在一起,但是卻缺少一種交流的空間,如何凝聚大家對社區的共識,如何讓彼此不要產生疏離感,透過這次參與演出的家庭,他們從練習舞龍中找到話題,找到彼此可以為這個一起生活的社區做點什麼,這就是他們在表演中想要呈現的。

  花蓮的新象社區比較特別的地方,在於他們從關心社會上的公共議題再推演到個人的層次。他們在演出中呈現了花蓮的社會問題:偏遠小學的師資問題,蘇花高的開通與否等等,雖然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意見,但是在演戲中他們會去揣摩對方的想法,藉此可以了解不同立場的人和自己的差別。在這場演出中,他們留下了很多問題讓台下的人去思考花蓮經濟和環保的衝突點,這其實也是很多其他社區或縣市更是台灣應該去思考的議題。

  陽光種子新移民婦女工作坊由五個演員,都從大陸嫁來台灣。他們以用巧思——一張桌子、兩張椅子以及變換場景時隨之改變的桌巾——呈現出來到台灣後在台灣家庭中受到的限制。這個限制可能是婆婆不喜歡它們時長外出,也可能是語言的障礙、溝通的誤會,他們讓台下觀眾從他們的角度去發想這個問題。

體驗人生塔壩行

體驗人生塔壩行

文/小杜

語言不通不是阻礙

  培梅中文學校位於塔壩,此地的華僑是二次大戰一路往西遷徙的客家人,最後在印度加爾各答裡的塔壩定居,自成一個自我中心的民族。在此的民眾出乎意料之外的以客語為主要溝通語言,英文為輔,中文則成為教科書上面的語言。和客語毫無概念的我,要在未來的十天,為他們帶來台灣文化的交流,挑戰語言之外的溝通技巧──笑和信任!

  遙記第一天的相見歡,眨吧的大眼老盯著我們這群好似外星人種的四人身上猛瞧,一個動作一個聲響都顯得特別新奇。隨著每天的互動,教唱歌、圍圈圈介紹自己、到架起一座座的巧克力屋、泡泡滿天飛、亂七八糟射水炮、包湯圓後的麵粉大戰,他們的笑聲與我們契合地相融在那異地的國度。

  語言是一種工具,在台灣的教育往往會讓人誤以為英語就是神的一切,只要會英語,可闖天下七大洲五大洋。英語成績的高低代表你同儕間的高度,但是真正來到國外,不僅發現自己鄉土語言的獨立性,英語也「只是」一種工具,而我們要學習的還更多吶!

垂死之家的迷思

  培梅中學服務告一段落後,我們也同時到德蕾莎修女創辦的垂死之家(Home for the dying)服務。這位有崇高救助精神的德蕾莎修女的事蹟,讓遠道來此服務的志工都鍍上了一層光環,好似這幾天的人道關懷就足以勝過平常的我們。

  語言的溝通不良、沒有看護老人或重度傷殘病友的醫療背景的我們手忙腳亂,帶點娛樂給他們是唯一能做的。中途的休憩時間,大家圍在頂樓分享第一天的服務心得,我想我只是以膚淺的眼光,用一種朝聖的精神來體驗幫助人的那種愉悅。同行的思翰卻提供不同的思考觀點,他說這簡直就是一種各取所需行為!德蕾莎修女創建垂死之家的原意,是為瀕臨死亡的人們,提供一個處所讓他們有尊嚴安祥的死去。我們在那邊看到的醫療制度並不如醫院的完善,因為他們的目的只是暫時延續生命,並不求取完全治癒。所以對於病友來說,他們在這這裡安息,而這個機會也正好提供,來自世界各國志工體驗學習對於生命的課題。但是來自這些世界各國的熱情志工中,又有多少人擁有醫療背景,多少人在自己的家鄉對同胞不聞不問,卻千里迢迢、自以為偉大的來此強迫照顧?鑑於志工的自我態度和此地的病友,都需再次探討開放的適用性。

視野和計畫

  資訊發達的台灣,搜尋印度的文化或各層面的資訊是輕而易舉的。然而真正認識文化一定要親自體驗過,光是報章雜誌、嘴上喊的站在台灣本位向外拓展,都是太過膚淺而過於受主觀媒體主導的結果。那不是自我思考,而是讓社會教導「我們應該怎麼走」。所以大多社會未來中間份子都以讀完大學,再以攀上國內外研究所取得過於學術的學位歸國,繞了好大一圈,只為了占一個大中型公司的職缺。讀書時所謂的國際觀和計畫然難道就是如此?

  曾經參加青輔會南部區創業青年輔導的研習營裡,認識的楊叔介紹了一本書:貝克˙哈吉斯(BURKO HEDGES)寫的管道故事(The Parable of the Pipeline)裡面簡單提到管道工人的例子。1801年,義大利小山村,兩個年輕人同時找到一份提水桶的工作。布魯諾開始幻想每天提一桶累積一分錢,每天一百桶,一星期就可買雙新鞋,一個月就可以買一頭母牛,六個月可蓋一棟新房子,成為全鎮有錢人。但是柏波羅不這麼想,一天、一個月可以這樣提,但是人體負荷是有年限的,何況哪一天如果河道改變,那起不就要失業?於是他利用提水之餘,開始他的引進水源管道挖掘行動。日以計夜,最終柏波羅的管道完成,布魯諾也就失業了。而柏波羅也不用在做任何事,只要收取通過水道的費用就可以不愁吃穿一輩子。但是他卻不這麼想,他想把著概念發展到全世界,就是現在的地下水工程,而他也不計前嫌邀請老是嘲笑他愚笨的布魯諾一同創造著管道帝國。

  成功的條件,就是看到一個可行的遠景,複製已被證實的理論應用,並在一段時間持續不懈。這個決心跟結論不是在謾罵混亂的電視或獨樹一格的學術大學裡能學習到的,但卻可以在旅行中,用自己的眼睛和互相交流中去應證、去發現。

學習不用刻苦也能體驗很多

  當作是先鋒的我們,以為印度這窮鄉僻壤之地,吃苦是必要的過程。但是客家庄的廖小老闆,卻熱情的提供我們乾淨寬敞的食宿環境,並在多項器具和交通上給予最大的協助。老一輩的人常說吃苦如吃補,來諷刺新一代年輕人的不堪一擊,有所謂的草莓族的暱稱。但是此行證明,就算是在優渥的地方,也能把事情有調不紊的進行,並激發下次再度前來的雄心。這個世代是要知道如何妥善運用資源,來激盪最大福利。不可否認父母輩的理論,但是我大聲的說,我們有自己的步調。

  就在還未平復的心情下,道別了印度,話別了同行夥伴。但這一切都尚未結束,我們清楚知道應該學習更多,在各自的領域上自我充實。再度成行的那天,將提出更有前瞻性的眼界,為自己為全球的同胞。

  印度行不止串聯我們四個人的命運,更是世界的列軌!

客家行旅

客家行旅

文 / 台大社會三 邱星崴

之一

  我酷愛旅行,對我而言,那是對既有生活的抽離與再激發。可能是潛藏在身上的客家人的流離因子作祟吧,在苦悶的青春期,我就不斷幻想流浪。直到大一暑假,我與好友一起機車環島,才踏出了第一步實現。我們從高雄逆時針出發,夜觀璀璨的龍盤星空、曝曬壯美的東海岸、讚嘆雄渾的太魯閣、顫抖驚險的清水斷崖…美麗之島,福爾摩莎,是如此容易地悸動我的心靈。只是對我而言,這還不夠,我漂泊的鄉愁沒有辦法停佇。一直到環島倒數第三天,行經老家附近的三灣,環島之於我的意義,始得成就。此外,因為長時間騎車的緣故,我高中打排球的宿疾復發,肩胛骨整個疼痛不堪,甚至痛到麻木,我很想停留下來過夜,好好讓我的肩膀喘息,可惜行程緊湊,只好咬牙趕路。

  從台北到台中,我們沿著台三線一路蜿蜒而下。其實經過了三峽,台三線就是桃竹苗客家人的拓墾路線。我忍著疼痛,不斷迂迴起伏過一山又一山。好不容易捱到台中,我才發現,我竟然將自己的血脈重新穿綰一次。我的父親是卓蘭客家人,爺爺在東勢林場擔任工頭的時候被大樹壓死。出生之後我給外婆帶,週歲後才抱回豐原跟父母居住,五歲搬到潭子直到現在。從三灣到東勢、卓蘭,再到豐原、潭子;一庄行過一庄,我的血肉似乎也在其中捏塑成型。客家先民開墾山林異常艱辛,除了開圳引水之苦,還得冒生命危險與原住民爭地。他們並沒有退路,當初渡過黑水溝的來到台灣,就已經把生死放在對岸,只想尋求一塊能夠安身立命的田園。先民篳路藍縷,一田一園都是吋吋血汗,壓在肩上的,都是咬薑啜醋的生命重擔。而我如今騎著機車暢遊而過,兩相對比,不禁覺得肩膀上的疼痛就算不了什麼。

之二

  這兩年我常去印度,更精確的說,是去拜訪印度的客家庄。印度的客家庄名叫塔壩,位於加爾各答的東南方,是印度的皮革重鎮。第一次去塔壩是透過高中同學的介紹,去塔壩的培梅中學帶小朋友做活動。真的很難想像,在一個徹底的異域會看到熟悉的面孔,聽到親切的鄉音,吃到道地的客家菜(一樣的油鹹香)。那裡的小孩長得都很漂亮,說得一口順溜的客家話;婦女一樣擁有靦腆的笑容,不過都多了一對亮晃晃的金耳環。最大的差別,就是這裡的客家人不種田,但從事製皮。小小一個客家庄,卻佔據了整個印度皮革業的龍頭。以前輝煌的時候,塔壩有兩三萬人。如今在政府對污染管制的壓力下,許多人紛紛移民出走,整個塔壩整剩下兩三千人。說是十戶九空,毫不為過。這也是我為什麼會在那邊帶活動的原因,當地華僑企盼我們能帶給當地小孩多一點中華文化的刺激,不然都快要流失了。

  有了第一次的經驗,回台後半年,我又再度組團前往塔壩。除了繼續在培梅服務之外,我籌劃了基礎的田野調查,希望能對這個消失中的小鎮做些紀錄。到了最後幾天,我夥同當地的客家青年去了楊大釗之墓,以及他所帶來的土地公─塘園伯公廟。據說楊大釗是第一個到印度的華人,迫於生活壓力下南洋,不料遇到暴風雨,發生船難。後來他被打上岸,獲救之後,提供茶葉給當地的土王治病(又一說是英國貴族),獲得土王賜白馬一匹,並將騎著白馬所跑一圈的土地贈送給他,由此創下華人在印度的基業。華人感念其恩德,不分族群,都會在過年或誕辰前來參拜。綿亙的恆河灌溉出了偉大的印度文明,她的支流則溫柔地送來另一批客人。我望著浩浩湯湯的河流,江上帆船片片,不禁遙想先人神采:一夜的驚濤駭浪已經讓他力氣放盡,或許是伯公保佑,讓他能緊抓著牌位,被拍打上岸。當他觸碰到泥土的那一刻,他滿足地昏睡了。「啊,土地!離鄉背井,不就是求一塊可以溫飽的土地。」

  三訪塔壩,這次跟隨中研院的陳美華老師,一是為了完成上次未竟的塔壩移民史,二是為了紀錄塔壩人過新年。第三次來到塔壩,我對塔壩已經相當熟悉。當路面開始顛簸,刺鼻的化學氣味衝到腦門,我知道我離塔壩很近了。一下車,塵土迎面而來,牛、狗和烏鴉依舊在垃圾堆翻食,我知道我又回來了。已經有許多村人認識我,看到我都會親切的打招呼,直說:「你轉來啦!」。小孩子看到我都會大叫:「阿崴哥哥來了!」,然後害羞地回頭跑,興奮之情溢於言表。年節的塔壩,天有點冷,但我的心卻是暖暖的。

  塔壩的年味比台灣重很多。可能是在異鄉生活,必須凝聚族群向心力的關係,塔壩人的過年非常熱鬧。晚會、園遊會和各式各樣的表演接應不暇,尤其是除夕夜,整個塔壩都會動起來。除夕夜的高潮就是打獅子(舞獅)。採青完畢(用獅頭咬下懸掛的青菜),象徵春天到來之後,醒獅團會到每戶每家拜年,討吉利拿紅包。拜年會持續整個晚上直到天光,踏遍塔壩每一個角落。威武的雄獅配上壯闊的鼓聲,很有巡視疆域的味道。打獅子需要真工夫,我光是隨隊行走拍攝,就已經感到吃不消,更不用說高舉獅頭或敲鑼打鼓了。年節過後,我還隨同塔壩人前往佛陀證道的聖地Gaya,紀錄他們如何朝聖。朝聖之旅讓我印象最深的地方在靈鳩山,佛陀升壇講經的所在。登上靈鳩山,視野登時開闊。只見莽原廣裘地延綿鋪向地平線,小溪隱隱約約在蔭綠空隙閃亮,山脈則在遠處圍成一重又一重的屏障;風自四面八方徐徐拂來,遺世獨立之感油然而生。到底生命從何而來,又因何而去?種種生之疑問,汩汩自心中而出。無怪乎佛陀會在此講道,揭示生命意義的終極安頓。

  朝聖之旅回來,過沒幾天,我就踏上歸途。前往機場的路上,車子駛上快速道路,路燈殘影虛幻地映上車窗。恍惚之際,我竟已經分不清,到底我是歸來還是離去?是歸人抑或是過客?我發現,似乎有一部分的自己遺留在塔壩了。回想著阿公阿婆們對我訴說故事的誠摯面容,想起他們對我說的故事,一個個關於逃難顛沛、打拼生根卻又挫折流離的故事。故事與故事之間彼此連通,織成一張巨大的命運之網,抓攫所有的塔壩人,一牽一引,每個人都是歷史大舞台的演員,而我的心則隨著他們的歡欣哀愁,不斷起伏震盪。

  坦白說,塔壩不是一個美侖美奐的地方。水泥砌成的灰黑高牆,五顏六色的污水,實在稱不上賞心悅目。有一天下午,我跟夥伴去街上買日用品,平日塵土飛揚的道路突然金碧輝煌起來。夕陽半懸在道路盡頭,塵埃懸粒反射金光,將整條街染上神聖的氣息。霎那間,我震懾住了,為眼前的美景所深深感動著。原來真正的塔壩就在此時此刻,塔壩正是一個正在夕陽中消融的小鎮!當印度政府開始打算走高科技產業路線,高污染的皮革業就已經是夕陽產業,生產皮革為主的塔壩客家庄自然也步向黃昏。九零年代開始,塔壩人大量向外移民,特別是加拿大,儼然是第二個塔壩。前兩次來塔壩,我都很焦慮,總覺得要做些什麼才好。但是,現在我覺得釋然。當初為了生計而來,現在又因生計而走,再自然不過。客家人不一貫如此?不斷地遷徙尋覓能夠長出溫飽的土地。塔壩就像是夕陽,靜靜地向歷史的角落西沉,而塔壩人努力生活的姿態,就是那令人貪戀的餘暉,深深烙在我的心房上。

之三

  我一直以為,人生是由一連串的偶然和必然交織而成。大一偶然的熱血環島之旅,讓我知道我不再是個原子化的、單薄紙片般的個體,相反地,一種飽滿的厚度充盈了我,我更貼近我的血脈,讓我更認識我自己,我如何之所以為我;大二偶然應朋友之邀,前往印度的塔壩客家庄,開啟了我有關海外客家的視野。一樣在道光年間移民,可是台灣與印度之間,卻呈現出完全不同的客庄風情。這樣子的差異令我深深著迷,相同的文化種子,長在不同的土壤,就有了不同的變貌。我在那邊不斷擺蕩他者與自我之間。我清楚認知,他們跟我一樣,都是客家人,但總在細微處讓我發現,他們終究與我不同。他者彷彿一面鏡子,可以纖細地映照出自我的容貌。我發現我的大學生活尚未走完,卻緊緊與「客家」相扣連。彷彿一種召喚,「客家」總是潛藏在我的生活之中,提醒著我是誰。大學將屆,人生的旅程要進入下一站。畢業以前,我希望我能去廣東梅縣走走,看看自己血脈的源頭,也順便幫塔壩人接續祖譜。到底是怎樣一個地方,會培養出不斷行旅的民族呢?對我而言,旅行永遠是一個進行式,不斷透過移動來追尋自我。旅行中總有驚奇,驚奇容易讓人突破侷限,使人更知道自己到底是誰。不論疑惑還是滿足,我想我還是會繼續旅行下去,下一站:廣東梅縣。

記‧塔壩

記‧塔壩

文 / 醫學三 鄭喬峰

「厚度是一種經驗豐富反應的樣貌。當體驗、經驗敏銳而豐盛時,就容易能夠在困境中找到自己的出路並忍受挫折,從而表現出一種厚度。經驗貧乏且遲鈍的人是不可能有所謂厚度的。」 ──連韻文,《心流經驗》

  2008年二月,我跟著中研院的陳美華老師和她的幾個學生前往印度加爾各答郊區的中國城─塔壩進行當地居民基本資料收集、移民史調查,並參與和紀錄當地華人的新年慶祝。其實這是我第二次來到塔壩。第一次和朋友一起來辦營隊時,認識了到塔壩做研究的老師,有些好奇地跟著她跑了幾趟田野,和當地人有了接觸與互動後,便深深地愛上了這裡,並決意要再回來。

『喔喔,你們回來啦,現在正準備過年呢。』許久不見的大嬸對我們笑道。
「對啊,我們這次就是來跟大家一起過年的。」

  田野是種很特別、也很令人難忘的體驗。雖說不是在地人,但卻真真切切地參與了當地的生活,融入了他們的一顰一笑。喜慶時拉手一同狂歡、悲傷時卻也低頭一同哀悼。很多時候固然是旁觀清,但更多時候卻是當局迷。在我們悄悄進入了當地的鄉土與生活之時,往往也為他們的生命經驗所深深感動著。當看見爺爺奶奶邊慈愛地抱起孫子,邊說起如何在動亂時來到這裡,胼手胝足地在異鄉建立起自己的家園;當看見伯伯阿姨有些自豪地提到如何在少數族群的弱勢中打拚,並創造屬於自己的事業;當他們一邊以充滿回憶的眼神望著遠方,一邊告訴我們一個又一個的生命故事之時,那種情感上的同理和時間的滄桑所帶來的衝擊是極其濃烈而讓人難以抹滅與輕易忘懷的。

「爺爺,你為什麼會想離開家鄉梅縣,到這麼遠的地方來阿?」
『家鄉的生活不好,沒有錢吃飯啊!當時好多人坐船出海打工,想要賺錢回家蓋大房子,我就是那時候跟叔叔出來的。可是後來回去的時候,就開始打仗了。當時好亂啊,大家都很害怕會被抓起來。很多人就在那時離開了家鄉,我也帶著媽媽和媳婦逃了出來。之後就到這裡住下來了。』

『那時候這裡的生活很不好過喔!許多想離開的年輕人就搭著巴士往西邊走,沒有錢就停下來打工,有錢了再繼續向西邊去。我有好幾個朋友就是那時到了奧地利還有美國的。』
「那伯伯你怎麼沒有去啊?」
『唉,我本來也要去的。但要離開的那天晚上,媽媽拉著我的衣服,一邊哭一邊說不讓我走。我捨不得媽媽這樣難過,就留下來了。』

  隨著他們述說故事的話語帶著些許緬懷、又帶著些許感傷的情緒地在我們之間暈染開,一個個彼此獨立卻又緊密相依的人生彷彿就在眼前重新呈現,相互交織成一個彷彿遙遠而陌生,但卻又是如此鮮明飽滿的大時代圖像。百年的歷史就在數個小時中重溫快轉,當中無數的喜怒哀樂悲苦痛卻在他們淡淡的話語裡,由一種柔軟而懇切的氣味緩慢瀰漫入整個氛圍,還有聆聽著的我們心間。

『這個青年會在我小時候就有啦,而且會將募到的錢拿來辦整個塔壩的慶祝活動呢!我們這代大概是二十年前接下的棒子,可是現在我們幾個都中年啦,青年會都要變成中年會了,卻還沒有人能夠把棒子接下去……。』

  不時會在田野的場域中,遇見對土地的關心與企盼。滿懷熱情的人們,往往已是滿頭花白,卻仍然以不同的方式,在各自的方向努力著。即便聊起時,字句中仍不時透出深深的嘆息和遮掩不住的無力感。但他們依舊堅信著些什麼而不停地向前,向那彷彿看的見卻又摸不著的什麼走去。我們的到來、闖入與參與,化為某種承載,和他們一起重新回溯與懷想,重溫其生命記憶、故鄉依戀與對土地的期許。同時,原只屬於這塊土地與人們的歷史、回憶和情感也以某種形式進入了我們的意識或非意識的深處,悄悄地扎下了根,並讓我們心中那不完全的什麼,得以藉由那深根的成長,有機會更為豐富與成熟,有機會看見更多的什麼。

「阿姨,你的子女都在國外了,你還會想要繼續住在這裡嗎?」
『想啊,當然想啊!我是在這裡出生長大的,雖然以前很苦但也都熬過來了。這裡就是我的家啊!我想要住在這裡。』

『來來,跟哥哥打招呼。』可愛的小女孩害羞地躲到媽媽的身後。
「啊啊,大姐好久不見了。」
『是啊,不過我兩個女兒都還認得你們喔!都還記得你們是夏天到學校教跳舞的哥哥姊姊。她們看到你們回來很開心呢!』

  會想念一塊土地,會喜愛一塊土地,會眷戀一塊土地,除了那裏的風土之美外,就是那兒的人們對你的笑臉、擁抱、和訴說的故事吧!藉由聆聽、藉由想像、藉由朝夕的相處與陪伴、藉由成為當地真切發生的一切,我們步入了彼此的生命裡,從中感同身受地並肩走過那醞釀深邃的回憶與過去,參與了此刻的現實並成為了造就未來的現在與曾經,也豐富了彼此的記憶與當下。更在某個程度上成為對方的一部分,對未來一起做出了承諾與想像。由此而生的依戀與情感,固然依附在人與人之間,卻也因此和這塊土地共同擁有更為真摯的連結。

  只要願意親身走入,只要願意付出真誠,只要願意好好地看見。

甩開紛擾──檢視兩岸貿易主張

甩開紛擾──檢視兩岸貿易主張

沙雁(讀者投書,經濟系學生)

  中國崛起,對於世界無疑是重大衝擊,十三億人口代表著一個全新的經濟體,甦醒的巨龍帶給已開發世界前所未見的新局面。世界似乎還沒有準備好如何定位這位新夥伴,這位夥伴也在社會主義與資本主義間徘徊,但就身處於這位仁兄身旁的台灣而言,我們比其他國家更急迫需要面對幾個重要的問題,而台灣之於中國爭議性的定位,也為這樣的紛擾帶來許多不必要的意識形態口水戰。究竟,我們該以怎樣的態度來與這位夥伴相處?

台灣與中國

  中國以每年超過10%的速度迅速成長,背後代表的不只是經濟體內實力的積累,更重要是這份成長帶給世界的深遠影響。捫心自問,假若我們週遭的生活必需品少了中國的加工,盡皆都是「made in USA」或「made in UK」,我們一天的開銷需要多少錢?中國的市場不只代表便宜的衣服、「made in China」的球鞋、或者是惡名昭彰的「黑心商品」而已,我們可以用現在的生活開銷過日子,而不用多支付兩、三倍的日常費用,都是開發中國家加入國際市場的功勞,而中國的成長又在其中扮演了重要角色。

  中國的重要性無庸置疑,也因為中國之於世界的重要性,潛在於中國的巨大商機吸引了世界各國的資金迅速湧入。

  那台灣呢?

  台灣必須與這位夥伴相處,因為它就在你身旁。

  許多台商已經投入中國市場,台灣商人認為中國崛起是不可錯過的大好商機,如果能夠把握時機進入,必定能為目前遇到瓶頸的台灣產業開創新的可能。台灣之所以重要,也因為台灣離中國近,也因為語言相通。

  無論如何,經濟學家比較關注的是自由貿易,認為台灣身處世界之中,必得面對這個日趨開放的世界市場,鎖國無助於經濟,事實上限制商人去追求誘因(禁止廠商去國外找廉價勞工)只會讓國內的投資者開始尋求法律漏洞(所以陳水扁在選前才有台商可以「大赦」)。台灣必得面對開放的世界、開放的中國,尋求經濟新的出口。

「創造性破壞」

  雷根以其開放的經濟貿易主張聞名,80年代與英國的 柴契爾 夫人左右輝映,主張開放的國際經濟市場將帶給國內與世界最美好的未來。但無論雷根又或 柴契爾夫人,知悉的人應該很難忘記他們所共同面對的國內勞工反彈風浪。當時因為開發中國家的發展(正是亞洲四小龍起飛的歷史),導致美、英兩國的產業受到嚴峻挑戰,台灣、韓國便宜的出口品,讓已開發國家的許多產品頓失競爭力,於是產品賣不出去,廠商大量外移,也就導致了美、英國內的失業潮。

  雷根與柴契爾夫人面對世界經濟的困境,一如台灣現下面對中國的處境,假若堅持經濟體的貿易開放,廠商與資金幾乎必定外流,原本只能「檯面下」西進的台商們一旦能夠理直氣壯的勇敢在對岸設廠,台灣將頓失不少工作機會。但反過來說,在經濟學家眼中,也就是因為這樣的產業結構衝擊,才能夠帶給經濟體新的活力。

  我們現在不會懷疑雷根與柴契爾夫人的一意孤行,正如我們不會懷疑美、英在80年代之後的經濟活力一般。正是因為開放的經貿政策,勞力密集產業從已開發國家漸漸絕跡,取而代之的是資本密集產業、漸漸以品牌漸長的歐美企業。而失業,正是這個過程的陣痛期,一如熊彼得所堅信的「創造性破壞」,唯有產生破壞(失業所帶來的產業結構調整),才會產生新的契機。

  換句話說,台灣現階段面臨的抉擇或許正如當年的美、英一般。而開放或許會帶來諸如失業等副作用,但就長遠而言,或許也是唯一且必經的過程。

破壞得以和緩進行?

  如果有一位候選人膽敢大聲說:「失業是我們必經的過程,我們必須面對失業帶來的創造性破壞,人民經歷痛苦的調整與學習後,我們將向更為發達的已開發國家邁進!」那麼經濟學家大概絕大多數都會把票投給他,而預知失業將到來的候選人大概也絕不會當選。

  開放的代價非常巨大,失業與產業轉型、升級的壓力是社會所極不願面對。領導人能如雷根、柴契爾夫人之流「一意孤行」是極少的,也因此,怎樣和緩這樣的過程,怎樣讓產業慢慢的轉型而在過程中讓副作用減到最低,成了大多數政府在面對國際經貿政策開放時的主張。台灣亦然,姑且不論政府在意識型態底下不遺餘力的經貿限制,但無可否認的是其對產業升級、品牌建立、非貿易財的建設等推廣亦盡不少心力,再再都是希望建立強勢的競爭力,在勞工密集產業終有一天不得不外移之時,讓台灣有能力經歷最短的陣痛期。

  而在台灣,對於大陸市場的開放似乎又沒有那麼單純,排除政治因素,最主要的顧慮來自於廠商太過單一的執著於大陸投資。2007年的統計資料顯示,台灣對大陸的投資佔所有對外投資(所有對外投資)中約61%,2006年為64%,2005年更高達71%(皆為世界諸國之冠!),而這份統計中若再考慮沒有報備就偷跑的台商,則比例將至少再成長20-30%(以大陸官方公佈之台商投資金額計算之)。

  「雞蛋不能放在同一個籃子」是所有人知道的常理,但台灣卻把絕大部分的雞蛋都放在中國這個籃子中,縱使絕大多數經濟學家還是對政府干預市場多有反感,但站在政府的立場,該如何「適度干預」、「調整市場」無疑成了一種必得面對的藝術了。

就事論事

  可惜的是,台灣近幾年來的調整卻總包裝在意識型態的口水戰之下,經濟的本質與政策的用意已不復見。政府政策的支持者認為開放貿易就不愛台灣,反對者亦對政府政策不敢苟同、多加杯葛,選民被反反覆覆的意識形態所掩蓋,卻很少能夠客觀檢視不同主張下所帶來的不同利弊。

  無可否認,現在兩組候選人對於兩岸市場開放的看法其實已沒有太大差異,最大的差別應該可以這麼說:馬蕭認為台灣應儘早開放市場,讓廠商追求最大利潤,台灣產業越早經歷創造性破壞的洗禮,也就越快能在國際競爭場合再創新的價值;長昌則認為台灣對外投資的管制依舊重要,但開放也是必走的路,先決條件則應妥善替國內產業找好出路(培植品牌、創造產品的高附加價值),如此一來才能避免台灣因貿易短期所帶來的劇烈副作用。

  兩組人馬的考量無疑都是替台灣著想,站在客觀的角度,主張其實各有利弊。但在意識型態的流言蜚語之下,我們真的知道各別主張的差別與利弊嗎?我們真的得到充分的資訊而能夠選擇自己較為認同的政策嗎?對於兩岸市場開放政策的主張,我們應該問的是:你想要早點經歷創造性破壞的蛻變?還是要等準備充足後再與國際競爭?

附註:本文寫於總統大選之前 因稿件調動延遲刊登 敬請見諒

意識報公共領域系列活動回顧

意識報公共領域系列活動回顧

文/孫有蓉

  這一系列的活動,從星期一與意識報的小聚到星期五相約大紅的高談闊論,話題都環繞著同一個問題:「為什麼大家會覺得大學生很冷漠?」。為什麼我們一再地問著同樣的問題?好似公共領域這詞是多麼崇高的名牌,戴上它將顯得殊榮尊貴。

「如果我們今天沒有任何的時間壓力、作業壓力…等等,我們會想去了解學校正在發生些什麼事情嗎?我們會想去了解學生會現在正在做些什麼嗎?」

「了解到什麼樣的程度呢?在我進大學的這段日子中,要不是我認識了大陸社的朋友和意識報,我根本就不會知道這麼多學校的事情。了解學校發生什麼樣的事情似乎不是我想了解就輕輕鬆鬆地了解了,我想了解一件事時,我發現我要不是完全不要去了解,不然就是投身下去做一大堆的研究、參加一大堆的公聽會、分析一大堆的資料,把自己搞的累得要死。為什麼在我們的校園中完全找不到一個空間可以把這些資料做個簡單的整理,讓學生們隨時都可以藉由這些資料做一些了解呢?雖然說bbs上很多版都有這些資料和討論,卻因為太過雜亂而非常的難整理,讓人必須花很多時間才能都了解一件事。」

  當我們這群穿梭於異議性社團、學生會、學代會,將校園公共事務的知曉視為理所當然的人自我沉浸在小世界中,不解於學生們對於校園事務的不關注與不了解,這樣的發問與疑惑如當頭棒喝般地敲醒我們。為什麼校園中沒有一個長廊、一個走道、一個空間,在這空間中沒有亂七八糟的宣傳海報,有著學生會所整理近期學校所發生的事與學生會的行動、有著學生們對於學校相關事務的分析事實報導?讓所有的學生有這個機會簡單地知道校園內什麼事正進行著,而學生會又在學生們的監督與要求下負責將學生會所經手的校園議題整理給大眾知曉,公共領域從何做起?不就要從一個沒有阻礙的資訊空間做起嗎?

  在通紅色的餐館裡,傾盆的大雨是預料中的,但魚貫而入直到滿座的觀眾們是出乎意料的。

  在一個網路化的世界,校園不同於三五十年前充滿了學生報紙,學校的資訊被硬塞進學生的生活中,躲也躲不了。隨著資訊網路化,校園不再有報紙廣為流傳,而便利的網路使進入討論的資格降低了、即時性也增加了;但也因為網路的便利,使資訊太過於龐雜、議題零碎化,更使整體在議題上的討論變得膚淺。
--BY 林國明教授

  每個時代學校與社會的互動都不太一樣,在二、三十年前,因為整體的封閉與不自由,所以校園遠遠地落後於社會的發展。在這樣的情況下,校園中的學生極力地將社會中的議題、特性、運動能量帶進校園,所以產生了當時盛極一時的學生運動,還有對於校園、社會議題的狂熱。這個時代校園已和社會同步並行,所以我們不再刻意地模仿社會,但每個時代都應有我們可以一起奮鬥的對象,那我們這個時代所群起奮鬥的對象為何?
--BY楊偉中

  若公共領域這個詞是我們在這裡一起大喊「我們要公共領域」就可以填充他的內容,那我們應該早就擁有公共領域了。一個公共領域的存在一定要是我們共同所意識到:我們這裡的一群人正在構成一個公共領域,而我們運用這個公共領域解決問題,才算是公共領域嗎?事實上我們是可以在沒有意識到公共領域實體存在的時候,達到公共領域的結果的;只是幾個不同生活圈的朋友聊聊,或是找一群人來針對某個主題談談也許就已經產生了一個公共領域了。
--BY黃中睿

  從前到現在,我認為公共領域可以被分成兩種類型:理想型與運動型的公共領域。這兩種類型的差別在於,運動型的公共領域針對某個有立即性的議題進行組織、籌劃、決策、行動,一個團體是由一個明確的目標所形成的共同體來集體行動,但理想型的公共領域卻是希望建構一個能夠包含各種思想與聲音的場域,將我們的生活民主化,以一個論述的方式使團體朝向良好的方向發展。
--BY林竣達

  就像中睿所說的,不是我們今天這樣講講公共領域,而公共領域就會就此產生。在這個多元的社會中,人們找到了他們不同的興趣,但重點是這些關心不同事物的人群、這些不同興趣的人群能不能有所對話與連結?如果我們開始與不同的團體間對話、交流,交換我們對世界的認知與熱情,我們會不會在不知不覺中建立起了那所謂的公共領域,從此過的幸福美好的生活?

  這次的活動,意識報接收到了許多很珍貴的聲音,也讓我們接觸到了許多不同的團體。希望我們往後能更走入人群中,聽聽大家的聲音、與大家對話。

社會福利

社會福利
文/論壇小組
孫有蓉、呂佩珊、陳誼珊、江怡君

  漁船用油補助、農業用油補助、失業補助、老人年金全面發放、技職學校免費、減稅、原住民全面補助…,一張張支票不斷隨著選戰開出。隨著M型社會趨於極端化,想像未來某次激烈的選戰中某候選人開出了一張從所未見的高額資票:教育、工作、資源一律全額補助;企業減稅、油價永不調漲、高額全面老人年金、健保保費調降…。候選人在歡聲雷動下當選,在無限地福利下發展成社會福利國家,無限地發行所謂社會福利,從此國庫只有不斷地付出、不斷地負債、不斷地虧空…。

  台灣現況下,政府所呈現的社會福利政策概念在形式上突顯出「事後補救」的概念,但事實上卻讓許多經濟中下階層的人民誤以為社會福利政策是一種執政者表現「皇恩浩大」的方式。根本上,這樣的態度和任何一種社會福利制度所產生的概念完全不相容,完全以一種用經濟收買中下階層民眾的態度在操作,而因為公民間對於制度的共識不足,導致我們自身無法決定自己國家整體政策概念的走向。在新的一次政黨輪替下,是時候讓我們弄清楚我們想要什麼樣的國家,而這國家的制度保護什麼樣的人、什麼樣的精神、什麼樣的理想。

  以制度本身而論,社會福利政策分為兩種:事前預防、事後補救,以實際政策來譬喻:現行我國的健康保險就屬於前者,而剛被取消的老人年金屬於後者。雖然現今許多國家同時都會運用這兩種制度,但這兩種制度的概念最初是由完全不同的脈絡所發展出來解決不同的問題、為達成不同的目標。被認為針鋒相對的兩個脈絡:資本主義與社會主義,在極端上雙雙失敗後開始修正兩個體制下所產生的問題,雖然一個所希冀的是資源最有效的利用,另一個所希冀的是一個完全平等的社會;卻都選擇走上了社會福利制度。在我們釐清了他們各追求著怎麼樣的國家後,回到台灣問題,這一次我們要決定將共建一個怎麼樣的國家來保護我們追求人生的幸福。

  不知道「社會主義」呈現給大家的是烏托邦亦或對紅的恐懼,但這個思想起源於一種極度對生活極端悲慘人民的愛,希望建構一個完全平等的世界。在這樣的共識下所發展出的制度以社會平等為最終目標,所以漸漸發展出了健全的社會保險制度以及許多依事前預防概念所設計的制度。在這樣的制度下,人民有著共同的信念:這個社會的目標是平等,所以收入愈多稅收愈重,以這樣的方式從經濟平等引導出社會階層平等。

  工業革命時人們就嘗到了資本主義、經濟放任走到了極端所產生出嚴重的社會問題:倫敦可怕的貧民窟與工人的工作環境簡直慘不忍睹。在這樣嚴重的社會問題產生了極為龐大的社會成本,而以資本主義的思維模式思考就會發現,為了追求高效率、低成本,社會成本也變成了所有資本家和整體國家所必須付出的嚴重成本,而這樣過高的成本就會減低效率;在這樣的思考模式下,殘補式的社會福利政策就產生了。為了將社會成本降低到一定的程度,政府適時地補助需要的人民,讓他們得以繼續維持生活、工作,換種說法也就是:讓他們維持產出、效率,而不要產生社會成本。

資本主義路線

  「濟貧法」,是資本主義概念下最初所出現的社會福利制度。在工業革命後不斷朝向「資本」、「效率」、「成本」概念發展的英國,產生了龐大的貧窮人口,同樣的問題也在歐洲許多國家發生,而貧窮的慘狀清楚地被雨果的「悲慘世界」記錄下來。解決社會問題是殘補式社會福利制度的核心目標,而這樣的概念最完整的被保存在美國的社會福利制度中,如濟貧法中的概念,社會福利制度是用來給需要救濟的社群,所以這樣的社會福利制度的對象並非國家所有成員,而是那些無法維持生計的家庭或個人。

  在信奉自由經濟至上的美國,人們相信只要經濟保持自由放任,憑著競爭力就可以讓整體社會各得所需。但無法否認的,這終究是某種意識形態,架構在每個人都有競爭力的前提上認為人會因汲汲營營於自己的需求而使資源分配達到最大的效用。也許在這樣的概念下,是可以使社會達到在金錢可換算的價值上最有效率的資源分配,但那些價值都只會是可以換算為金錢的,忽略了資源在達到最大效用時很有可能並非所有人都分配到了足夠的資源得以生存。所以在這樣的社會中,要維持所有國家成員的基本生命權,就要以社會福利來用強制的手段將資源分配給那些無法生存的人。

  經濟的自由放任看似給予所有人機會,所有人都有權利與自由去追求資源,以換取自己所希冀的生活,但事實上可以很清楚的以結果論,社會上一直以來都存在著一群弱勢者,而社會的自由放任讓他們陷入毫無競爭力的惡性循環中。我們無法指責他們的弱勢來自於個人的不努力,畢竟在以競爭為核心概念的社會中,以競爭力的強弱一字排開必然會出現比較出最有競爭力與最沒競爭力的一群。

  人們也因為見識了資本主義自由放任經濟的意識形態,希望跳脫這樣的脈絡,開展一個以階級平等為最高目標的體制,讓剝削勞工、極度的貧窮不再發生。社會主義在這樣的脈絡下產生,而至今最成功的即是對馬克斯主義做了改革的瑞典。

社會主義路線的代表—瑞典

  瑞典現在有著令人稱羨的社會福利制度,而完備的社會福利也並沒有如他人不看好地喪失它的競爭力,或是讓人民變得懶惰。瑞典並非因為得天獨厚的發展條件讓它成為一個人人嚮往的國家,在十九世紀末到二十世紀初時,瑞典也只是個貧窮的國家。小農和工人佔大多數,不過和英美情況不同的是瑞典的中產階級勢力並不龐大,資源並非集中在少數人手中,因此瑞典的社會主義者所面對的「階級敵人」問題並沒有讓他們演變成階級鬥爭。

  在社會主義蔚為風行的時代中,瑞典也出現了社會主義政黨「社會民主黨(社民黨)」,社民黨在發現鬥爭與流血革命只會讓國家四分五裂而無法真正建立起平等社會後走上轉型的道路。二零年代的社民黨本來主打一般社會主義激烈式的「國有化」,但是1928選舉失敗而發現不可行,於是反省之後開始轉向成為「一般人民的政黨」,在這段期間,社民黨黨魁韓森提出了著名的「人民之家」概念:社會民主國家應該像個家,自然而然形成團結並且本能地實現互助。在這樣的觀念下,瑞典的社會主義沒有用形式上將階級鬥垮,以建構平等的國家;反而在不排富的觀念下著眼所有人民,尋求階級合作的可能性。

  這樣的氛圍下,瑞典的社會福利的對象為整個社會的所有成員,而並非被認定有所需要的人才能享有國家照顧。整體國家以照顧全體社會成員的生活,讓所以人的生活並非只是「可以生存」而是「可以有一定水準地生活」,所以社會福利的存在就在於保障所有成員整體生活的所有照顧可以達到一定的水準。針對瑞典的失業政策來講,除了層層條款保護就業者不會遭到突如其來或惡意的遣散,對於已經失業的人民最高可以領有六十個星期的失業給付。但這樣的政策並非單純的補助,讓人民得以在沒有工作的時候得以維持生計,導致人民的懶惰而減低就業;瑞典在處理失業的問題上以充分就業為前提,在失業時主動給予就業輔導與職業訓練,更在有任何工作機會的同時幫助安排工作面試,使人民順利重新就業。這樣的政策只有在公家機會有職責主動幫助人民尋找工作、促使就業的情況下可能順利運作,若公務員等著人民自己去尋找工作、自己去參與就業輔導,就可能發生領失業給付而不找工作的情況。

  瑞典整體的制度都是依著「人民之家」的概念下去設計的,並且制度間互相成為一個完整的社會安全網絡,而非各自獨立的社會福利政策使得其中有相互不融貫或者缺漏的狀況存在。在這樣的概念下,瑞典發展出了「共同購買」的概念;就像合購般,整個社會合購社會福利,不分階級、不分富有貧窮。拿托兒所為例, 國家培育老師和托兒所,用低廉的價錢讓民眾使用,而在這所托兒所中所有階級的孩子都有;本以為這樣的設計會讓托兒所的素質愈來愈低落,但因為富有的上層階級注重孩子的教育,他們的要求使整體托兒所的素質愈變愈好,所以反而使幼托制度不但成功地做到托兒,更促進了社會平等。

台灣路

  1950年代至1980年代,台灣社福政策一直不算積極,大多問題也靠殘補式方式解決,以中央政府配發下來的金錢,頭痛醫頭、腳痛醫腳。直至1980年代初期,台灣面臨了一連串的經濟成長、政治轉型與產業結構改變,快速的社會變遷使得兒童、老人、失業人口等族群的相關問題都浮上了台面,為解決社會問題,老人福利法、少年福利法、殘障福利法、勞動基準法與各職業人員工作及健康之保險條例紛紛出爐,此時期各法案的制訂與推行,為台灣社福發展締造了新的里程碑。

  而隨著社會運動的風起雲湧,日漸民主化、產生在野監督的成果顯現在社福發展之上,1990年代起,國家預算在社福條款的分配之上有了大幅的提升,也開始應映社會現況對社福法案進行了增修。2000年政黨輪替,社福政策以社會保險及社會救助為主、不傾向干預市場機制的國民黨離開了執政舞台,取而代之的是期望使政府在社福政策上採積極行動、由政府承擔社福責任的民進黨。各式平等法與津貼法誕生了,但依附在福利津貼推行之上的,卻是國庫財源的左支右絀。

  2008年,台灣政黨再次輪替,馬政府在選舉政策中宣示將以公共建設的動工增加每年十二萬人的就業機會,並使失業率降至百分之三以下,欲利用產業再造的方式,增加工作機會;參考美國「負所得稅制度」,對低所得家庭施行貼補方案,以貼補取代課稅;以更變扣除稅的方式,為子女受教育戶、弱勢族群減輕負擔;持續老農津貼、修改國民年金法涵蓋老農健保權益、建立老農退休機制;成立青年創投基金、將青年創業者納入就業保險基金運用範圍中;提高教育經費、開辦五歲兒童免費入學、提高幼教與私立教師退休福利等。

反思

  台灣一向受美國式的思考影響,這種影響導致我們在面對許多問題與政策都用了美國的理論來思考與執行,但在結果上卻會羨慕北歐國家所建構起完善的社會福利國家,而盲從地希望移植制度。在這兩種不同的制度概念被釐清後,我們將正視一個問題:「我們想要建構一個怎麼樣的國家?」

  一個強調個人競爭力的國家,還是一個將整體國家視為家庭來守護的國家?這之中的問題並非如此的單純,瑞典人民之家的概念雖然美好,但是這樣的概念不管在教育上亦或是科技上所追求的是整體程度上的良好,但並非單獨幾個人超越常人的卓越,因此才會存在美國與瑞典兩個如此不同又同具競爭力的國家;而美國雖然看似貧富差距問題很大,卻以它驚人的科技與天才們讓他長期以來居於掌控世界經濟的位置。

  新的政府就要上路了,琳瑯滿目的新政策與承諾,是否推行與成功還未可知。以失業問題來看,無論新舊政府都試圖以稅率的變動、就業機會的增加來解決新貧階級、藍領人口、中高齡群族高失業率的問題,但究竟政策只是一紙空頭支票亦或是能根斷問題的解決方式,還需要靠長遠的時間來證明。而在這些政策與支票後面,我們的政府是否有一套中心思想告訴我們這個國家到底保護什麼樣的價值、保有什麼樣的理想?

盜印書籍Q&A

盜印書籍Q&A

Q:只要不印超過1/3或1/2,就不會有事?
A:法律上並無這樣的明確數據。雖然影印範圍的多寡的確是判刑的考量,但是以影印的那部份的中性(是重要性吧?)判斷。換言之,如果你影印了最精彩的那一章而被判刑,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Q:只要影印不超過五本或三本以上,就不會有事?
A:沒這種事,只要影印一本就算是「影響著作之潛在市場」。而且事實上被判刑者,被抓到的證據都不超過五本,但還是能起訴判刑。

Q:只要不拿去賣,就不會有事?
A:雖然的確有這樣的傳聞,但這是錯誤的。根據2007年的判例,就算法官不認為你加以販售,照樣判你刑。

Q:抓學生只是嚇唬大家,不會真的判刑?
A:根據2007年的判例,第一起學生被起訴的案例(以前都抓影印店老闆,有些無罪有些罰金),同時也是第一起學生因此被判刑的案例。緩刑兩年,罰款2萬元。

誰的就業?誰的博覽會?

誰的就業?誰的博覽會?

◎馬安奇 郭芝榕

導言

  造訪今年椰林大道上的校園徵才博覽會,可能會有以下的強烈疑問:人文領域的職場就業機會在哪裡?電子業與金融業稱霸椰林大道,攤位和職缺獲得壓倒性優勢的背後,又是什麼樣的機制運作?

晶片與金片的天下

  今年3月9日台大校園徵才博覽會,以電子、金融業的攤位最多。若以公司性質大致區分(不包含重複攤位),科技電子36家為最多,其次為金融業20家、服務業13家、理工10家、傳統產業6家、政府機關3家,可歸類於文教出版業有2家,由此看出,文教、出版業等人文領域公司僅僅聊備一格,其他像是大眾傳播業等並未擺攤,僅舉辦說明會。

人文與社科領域的缺席

  如果把攤位徵才當作求職的重要管道之一,人文與社科領域職缺的缺席意味著想進這些行業的學生們,無法擁有像電子、金融業這樣常設性、大規模的徵才管道。原因可能有四種,一是今年參展形式為有意願的廠商向學校登記,一個攤位收取一萬元費用,沒有足夠財力與人力的廠商無法負擔,無形中篩選了許多小公司;二是某些產業因台大缺乏相關科系,擺攤和耗費人力心力招募不符合經濟效益,例如傳播業;三是NGO相關機構在這樣的設計中是缺席的;四是大環境因素影響,受就業市場職缺與現況、政策扶植趨勢等影響。

市場機制 產學合作的影響

  就業市場的「主流」價值觀重視能帶來龐大商業利益的領域,也反映在教育面向上。推廣「產學合作」這類計畫是為使技專校院了解產業界的人力需求與應用技術,進而結合產業界的實務需求。但去年的「大專校院產學合作績效評量」,前幾名都是專以理工科出身的學校,而以人文科系為主的學校,或者綜合型大學幾乎都排拒在十名之外。這也顯示了性質較不適合產學合作機制的人文、社會學科,在關乎資源的評比標準下,可能面臨多大的壓力。觀察產學合作的對象,以半導體、數位、生技業居多,合作經費以電機學院、理工學院、醫學院為最多,產學合作的機制和企業能提供學校經費的多寡、學生實習機會、以及學生未來進入相關行業的機會有很大的關係;需要創新與研發的這些產業,很希望藉由大學研發能快速產生利潤的新技術,增加獲利,創造共同雙贏的局面。而人文、社科學院之所以逐漸不受重視的原因,也在於這些科系成果難以量化、且無法提供強大的「商業價值」,不符合企業的利益導向。

政策扶植 資源分配的難題?

  除了產學合作的市場決定機制,經濟政策、教育政策刻意扶植特定科系也是明顯的事實。在社會上有一系列高科技產業作為經濟龍頭,在大學裡,電機系名額近八年來增加200人,資工系增加近160人;而文學院各系,如中文、外文、哲學、歷史等系以及社會科學院如社會、政治等各系,增加名額最多也未超過40人。此外,「兩兆雙星計畫」(兩兆為半導體及影像顯示產業、雙星產業為數位內容產業及生物技術產業)也試圖在學校這個場域內培養相關產業需要的人才。政策將市場需求直接反應在學校的研究方向上,也使得校內科系強弱形勢立判。市場機制的現實、教育資源的分配不均,也許可以說明這些科系之所以式微的原因。

創意創業學程

  在「台大校長向企業主請益會」中,校長李嗣涔曾提及設置科技與人文結合的「創意創業學程」,七門課共二十一學分,由文學院、社科學院、管理學院、工學院及電資學院教授推動課程,將創新、創意結合藝術,幫助人文科系的學生能順利進入職場工作,或者提供自行創業的可能性,但這21學分的效果和業界認不認可還是未定之數,就業市場中的人才需求卻早已亮起警訊,在人文領域各種工作機會裡,出版業界的蕭條、藝文與展演的有限市場、廣告市場業務量萎縮等等現實狀況,也容易讓這種學程淪於形式。

制度設計下的排擠效應

  校園徵才博覽會對於有立即、大量人才需求的科技、金融業是個很好的管道。但這樣的大型擺攤,意味就業輔導組沒有考慮到制度的效果,可能扼殺人文與社科學院學生的機會,他們必須自行接洽自行尋找。

  社會氛圍如此,似乎也理所當然地反映在大學校園裡。或許下次的校園徵才,必須得二分為「熱門工作博覽會」和「冷門工作博覽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