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12月17日 星期四

意識報028刊目錄(12/14/2009)


封面繪圖:陳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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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社論
雞腿、洪蘭與校園民主 ◎台大意識報社

意識校園(宿舍專題)
宿舍專題引言 ◎陳聖為(社會三)
以輔之名——校方對宿舍的的防範與控制
◎黃聖竣(人類一)
宿舍空間的問題與想像 ◎鄭剛(哲學二)
畸形條件下的動盪與希望——宿舍自治的考察◎李芃萱(政治二) 葉冠均(政治一)
學生、建商、學校在BOT宿舍中難解的三角關係 ◎李若雯(政治一) 簡惠茹(社會四)
校務運行的不得不為——竇松林主任的真情告白 ◎陳聖為(社會三)

異式論壇(台北花博)
花園城市:誰的花園?誰的城市? ◎蕭彗岑(社會四)
臺灣的花卉產業,過往與現今 ◎葉志成(化學一) 陳立安(哲學二)
拆遷居民與政府間的角力 ◎邱彥瑜(社會三)
被忽略的歷史─北淡線鐵路 ◎陳珮藝(哲學二)
威權,還是民主─從住戶拆遷看台北上海 ◎蕭彗岑(社會四)
從花博看台北市的國際化與在地性 ◎林柏亨(電機四)

軼事文史(農院歷史)
綠田一隅——探訪「蓬來米之父」磯永吉小屋 ◎廖明中(人類一)
當學院遇上產業──王裕文教授與臺灣咖啡 ◎林晴灣(社會一)
另外請參考意識報027〈當鐵馬騎進農田——農場與舟山路的地景變遷〉◎呂其正(社會四)

社論:雞腿、洪蘭與校園民主

社論:雞腿、洪蘭與校園民主

◎台大意識報社

洪蘭教授於十一月份天下雜誌發表的文章,成為過去一個月來的輿論焦點。而台大醫學院學生也在11/30舉辦「力挽洪蘭」座談會,會場提供雞腿、泡麵,並以open space的討論方式針對七大議題做出反思。活動過後,部分「大人」在媒體上批評醫學生「不知反省」,卻未能看見在活動之中的反思力量,與活動之外的民主深意。

當天open space討論有百餘名學生參與,當場提出七大議題分組討論。討論題目包括「醫學人文教育的形式與內容」、「共筆制度的角色」、「制度及課程的學生參與」等等。不難發現,「上課該不該吃雞腿」根本就不是討論的重點。「力挽洪蘭」毋寧說是醫學生藉此機會,舉行一次公共論壇,大家一起思考一些長期存在的議題。在場的學生針對醫學生的角色、醫學專業中的人文關懷、共筆文化等議題都提出了深刻的討論。

這樣一個交流與反思的公開平台,在當今的評鑑體制之下,顯得格外珍貴。上個月,台大許多系所都為了教學評鑑雞飛狗跳。面對評鑑委員權威的凝視,課堂上授課老師與學生的聲音,卻往往沒有發聲的窗口。評鑑委員的意見出爐之後,更缺乏一個公開的場合,讓師生進行反省與回應。然而授課老師和學生都是實際在課堂上的成員,他們的想法不該被忽略。

「力挽洪蘭」另一個層次意義是,這樣一個open space活動,讓我們看見學生意見整合與表達的可能性。會後,醫學系系學會提出一份報告書,針對各議題的討論進行詳盡的紀錄。另外提出了四點具體的決議:(1) 建立學生及校方課程制度溝通平台、(2) 成立醫學院公共空間規畫小組、(3) 試辦醫學教育自我評鑑制度、(4) 呼籲評鑑參考美國作法,納入醫學生代表。

這一次風波中,延伸出評鑑是否該有學生代表的爭議。台大副校長陳泰然日前表示,大學評鑑非常專業,「怎麼會找學生評呢?」。對照今年五月台大學生針對自辦「百大維新」評鑑時,陳副校長從學生手中接過《學生黑皮書》,反差效果特別大。然而從「力挽洪蘭」活動我們可以看見,學生其實是可以在討論中提出具體的建議。評鑑委員看見的是上課秩序的現象,而學生則是能一同思考背後的問題、甚至提出一些解決方法──這不也是相輔相成,共同為學校的進步而努力嗎?

這個時代的學生不是不能集結,只是往往欠缺特定的形式與對話的契機。而在此當頭,洪蘭事件中的每一名老師和學生,都應積極思考如何用更具創意而有效的方式,將這次事件中所產生的討論引回日常生活的渠道,讓校園民主的學習能夠持續下去。

宿舍專題引言

宿舍專題作者:陳聖為 李芃萱 葉冠均 李若雯 鄭剛 簡惠茹 黃聖竣

引言

十一月底,學務處召開學生事務規章研修小組會議,準備要修改幾條宿舍法規。法規的修訂本應是件好事—特別是宿舍管理辦法,它有不少不合時宜的規定,早就被詬病很久了。遺憾的是,在這個由學務處主導的會議中,不但沒有任何宿舍代表獲邀出席(註一),且就連能出席的學生代表,也是到開會前三天才拿到即將修訂的草案,短短三天,根本不足以有效收集住宿學生的意見。不僅如此,主席在會議中甚至以遲到為由,不允許剛上完課,趕來表達意見的男五生治會長發言(註二)。對宿舍並不了解,也從沒住過學校宿舍的職員和教師,卻是出席修法會議大多數成員的背景。法規的修訂者連宿舍長什麼樣子都不曉得(註三),與法規切身相關的住宿學生又沒有辦法參加會議,太晚公布的修正草案也讓學生代表來不及收集民意—姑且先不論草案產生過程有沒有問題,光是這個規章小組的會議本身,就在在展現了校方對待宿舍議題的傲慢。

早在二十世紀初,美國哥倫比亞大學的校長就這樣說過:「提供大學宿舍,就像大學內提供圖書館,實驗室與教室一樣重要,大學宿舍的主要目的並不是「屋子」而是教育本身及教育的影響與結果。」(Arbuckle,1953)如果我們能在這次法規修訂的「教育」中學到些什麼,那我們被教導的簡而言之便是專斷、蠻橫與霸道。這並不只是個單一個案—宿舍幹訓會議上想強制闖關的熱水限用政策、許多棟宿舍整修時需要舍胞埋單卻未經舍胞審核的超高預算、男一鴻發自助餐的秤多算了五塊錢,問題卻被輕描淡寫帶過、男十三舍的強迫搬遷等等,這些還僅僅是這一兩年內發生的案例而已。宿舍生活的權益被漠視,我們應該要懂得為何能爭取和如何爭取。但在那之前,我們得先了解目前台灣大學的宿舍組織是以什麼樣的規則在運作。

「宿舍」絕不僅僅由鋼筋水泥拼裝而成,作為不同團體組成的有機體,建築物內的互動是由舍胞、輔導員(校方)、生治會所組織起來的。為了瞭解這個體系是如何運作,本專題訪問了住宿組和九位現任生治會會長。輔導員方面,除了BOT宿舍的車仁鵬輔導員外,全都拒絕了訪談,表示他們不方便接受訪談。有些生治會會長不想曝光,因此我們得使用化名,但資訊來源絕對是可靠而真實。藉由考察各個層級和不同單位的觀點,我們得以分析它的運作模式,與因為運作模式而產生的結構限制。


備註:

1.能在規章小組出席的學生代表只有學生會學代會研協會各一名
2.學校的大部份的會議都是在上課時間進行,規章小組也不例外
3.參見生農學院學代黃怡安對會議紀錄的整理,討論拖鞋擺放問題時,地質系的賈儀平教授才初次明白原來鞋櫃在門旁邊。

以輔之名——校方對宿舍的的防範與控制

◎黃聖竣(人類一)

「大學教育單單靠課堂內傳道授業解惑並不能達成;唯有賴興建良好的學生宿舍,輔導學生於下課後的住宿生活中,扮演好的提供者、服務者、建議者、提醒者等角色,才能達成全人發展的目的」

--我國大學院校學生宿舍輔導規劃研究,1994(註一)

以上這段文字摘自教育部最近一次對全國大學宿舍普查性的研究,在研究結論中,研究者提出了這樣一個願景式的建議。這份報告嘗試告訴各個大學宿舍『輔導』的重要,還有我們需要的宿舍『輔導』該是什麼樣子。視宿舍生活為教育的一部份,校方理所當然地作為輔導人員的提供者,而在台大的行政體系中,這樣的角色就是宿舍輔導員。「輔導員的工作是要代表校方在第一線處理一棟棟宿舍的管理、輔導。」住宿組的竇松林主任這樣定義輔導員。輔導員的工作很雜,他們要修繕宿舍的公設,協助半夜發高燒的學生就醫,就像舍胞的半個家長一般。同時,他們也得處理違反宿舍管理辦法的案件,協助推動宿舍自治。理論上來說,以上都是輔導員的職責和貢獻,但輔導員在宿舍運作的機制中並不僅僅只是如此而已。

當輔導作為一種和諧工具

訪談了多位生治會長後,我們得到兩個相當顯著的共通點。首先,輔導員面對宿舍爭議和舍胞抱怨時,傾向於將問題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前年吧,因為要決定鴻發美食城是否續約,所以教官(此處教官是指輔導員)就叫我們去做問卷。問卷結果統計出來,不同意的比同意還要多,教官就跟我們說希望數據不要太離譜,要重新招標簽約很麻煩,且這本來就是很形式化的東西等等,要我們喬一下問卷的結果。後來就帶著那個『滿意』去續約會議,當然我們不太爽,但他都那樣講了…」前男一生治會長林長弘回憶道。對於法規修訂的討論,會長NONO(化名)模仿其宿舍輔導員的口氣說到最近發生的另一個例子:「XX舍在吵拖鞋的問題,我知道你們很乖,都不會被煽動,那沒什麼好吵的……。」輔導員希望自己轄區的爭議越少越好,而我們所訪問的每位生治會會長都表示曾遇過類似的安撫案例。第二,輔導員們大多相當主動地操作宿舍活動,使宿舍符合在自己心目中該有的樣貌。這樣的狀況特別反映在輔導員『輔導』宿舍自治,與生治會溝通歧異時。「教官(受訪者指的也是輔導員)說生治會其實是站在學校那邊幫學校傳達訊息給舍胞們的,舍胞的意見可以反應給學校,而不是幫舍胞挑戰學校的。」會長阿咪(化名)說。「他希望我們完全奉行規定,會一直說服我們,或威脅或鼓勵,把事情講到我們都聽他的,也許是因為我們太聽話了。」會長佛朗雞(化名)受訪時也相當感嘆。

透過年齡、身分的權威(受訪者都叫他or她教官),對自己的權力認知還模模糊糊的舍胞,就在輔導員的恩威並施下一個個被輔導(說服)成功。輔導員在這些案例上的作為是該有的嗎?脫離了輔導理念上希望能幫助學生成長的初衷,宿舍輔導員的輔導簡直掛羊頭賣狗肉,根本上是順服概念的灌輸,且不斷在生產聽話的附庸罷了。這樣的狀況並非只有台大如此──回顧過去的文獻資料,『管理』觀念之於宿舍,比起『輔導』的確仍為多數院校所認同(張雪梅,1994)。台灣大學宿舍『管理』辦法一如其名,不是輔導成長,而是微操管制。宿舍雖然已非由教官、舍監高壓強制的控管,但當代舍監轉型為輔導員後,更細緻、隱而不顯的控制方式仍然使得結果幾乎殊途同歸。輔導員控制爭議、灌輸和諧概念給舍胞的表現程度,和學生與學生代表組織(生治會)反抗論述成熟的程度是對立的,且呈現了此消彼長的關係。

「宿舍問題根本不該是學務長說了算,也不是輔導員說了算,應該是住戶說了算。男四唸政治經濟法律的都是刁民阿!在男四就要講清楚說明白,東西壞掉人家要的可能是修好,我們要的是它為什麼會壞掉,我們不吃河蟹的。」男四生治會長邱丞正說。在我們訪談的案例裡,有些宿舍的輔導員也符合男四的典型,相對而言那些宿舍的學生組織較為自主,有能力組織並維持舍胞自治的可能。此時輔導員雖會試圖影響,但往往不會出現如上段中離譜的要求,而多以試探性的詢問與了解居多。另外一半的案例狀況就相對蠻荒,輔導員說什麼就是什麼的情形屢見不鮮。

這已經不是個案的問題──普遍來說輔導員都有這樣的傾向,只是隨著學生立場強硬與否跟著消長而已。為何會有這樣高度的一致性呢,為何以輔為名的輔導員,所言所行經常越權,像是輔導員們都私下講好了一樣,這是剛好如此的嗎?

校方運用輔導員的體系進行對宿舍的控制。輔導員的角色很像夾心餅乾,同時面對住宿組和學生的壓力。「住宿組他們是一個很官僚保守的組織,他對生治會或學生代表表現得很開明,但其實是要輔導員儘量安撫、儘量希望宿舍不要出事。」輔導員得聽命住宿組和中介單位──如同工頭般的督導的命令,很多事情不是輔導員本身判斷對錯就能堅持的。為了得準確執行讓宿舍爭議大事化小小事化無,輔導員們不能擁有自己的意志,可能要聽從上級指示(如各舍區的督導)。

輔導員受控的關鍵,在於他們並非如同一般公務員般是鐵飯碗,而是約聘制,能不能續約年年都交由住宿組決定。約聘制的輔導員,在住宿組的公務員面前,本來就是一種不對等的關係。同時,輔導員沒有任何工會組織,無法談合理的考績考核、專業自主的事務。許多生治會長表示,輔導員往往在飯碗壓力下不得已執行任務,但對住宿組的『輔導』很有想法。「他們有說住宿舍就是一套生活與學習,但那是空的,沒有人知道什麼是生活與學習。若有,他學習的東西……都是很乾淨的那種學習,像興趣小組一樣,他不能讓你學習A片、學習麻將,像最近吵很兇的性別與空間,也絕對不可能列為一個學習的東西。」。歸根就柢,不同輔導員高度同質性的越權行為,其來源竟是校方對宿舍控管的集體政策要求。

「宿組要的是舍胞安安穩穩的住下來,然後家長不要打來抱怨。其實講難聽一點,住宿組從來沒有把宿舍做為一個教育的場域,而是做為一個停放學生,讓學生晚上可以睡覺的場域。」三天兩頭與住宿組打交道的男四生治會長邱丞正說,他的這段感嘆恰好可以為校方何以使用安撫、馴化的方式來管理宿舍,做最好的註腳。在這樣的情境中,輔導員早已不再是原本諮商、幫助學習的角色。宿舍「教育」的功能在台大幾乎是付之闕如,這樣的結果並非自然形成,而是校方政策刻意影響下產生的悲哀。如果可以,我們應該要爭取自己對空間的要求,且學著為之負責,這才是真正的教育。

參考資料

張雪梅、馮永生,1994,教育部輔導工作六年研究計畫報告--我國大學院校學生宿舍輔導規劃研究,教育部訓育委員會

禤啟基,2006,大學生生活型態與學校宿舍空間性質需求關係之研究,國立成功大學建築學研究所

備註:

1. 我國教育部於民國83六月曾就大學院校宿舍,委託海洋大學做一普查性研究,這也是最後一次全國性的普查

2. 部分受訪者不願意公開其姓名與宿舍別,因此統一以代號

宿舍空間的問題與想像

◎鄭剛(哲學二)

這 一天,正當阿聖在宿舍苦思著黑格爾的《精神現象學》,同寢室的阿為突然開口:「阿聖,你知道不知道今天早上有多誇張?」根本沒心思理會他的阿聖隨口說: 「怎麼啦?」阿為說:「今天我穿著內褲去洗澡時,居然剛好有一個女生從廁所走出來欸!有沒有搞錯啊!這裡可是男宿欸。」阿聖停下手邊的作業,想了想,回答 道:「我倒覺得這沒什麼不好啊,本來就應該多有一些接觸女生的機會嘛,不然在男宿每天看著一群男人走來走去,看都看煩了。你就別穿內褲走出去就好啦。」阿 為說:「這樣太不公平了!女生憑什麼在我們地盤裡面大喇喇地走來走去!我們連女宿都不能跨進一步,這根本就是性別歧視嘛!」阿聖兩眼一翻,決定跟阿為好好 講清楚到底誰才是被歧視的對象…… ──摘自《聖為的內心之路》

我們看到,阿聖與阿為的爭吵,其實是來自男生宿舍與女生宿舍長期以來的差異性:男宿相對開放,因此異性的身影不時出現在交誼廳內或走廊間;但另一方面,女 生宿舍則仍然傾向封閉,儘管在最近已經解除了門禁時間,男生仍然無法輕易進入;儘管進去了,也得穿上易於辨識身分的背心──彷彿標示著「有熊出沒」或「小 心落石」一般,將男生視為怪獸,片面認定了男生高度危險的可能性。


然而除了性別爭議之外,讓我們來看看更根本的問題:宿舍,做為學生的第二個家,是來自外地的學生們除學校之外,最重要的生活場所。但生活,絕對不只是「活 著」而已,我們還需要人際互動、需要娛樂、需要休息與挑戰。然而,除了基本如吃喝拉撒睡之外,我們這個「家」其它的功能則幾乎付之闕如;於是隨著住宿生們 歸屬感的喪失,宿舍也幾乎淪為僅供睡覺的儲藏室與臨時旅舍。不但如此,這個「家」還有著重重規範。以台大為例,如「鞋不落地」、「不得讓異性進出寢室」 等,都在在限制著住宿生們生活自主性的可能。


在這樣的現象、尤其是男女生宿舍的差異性背後,以台灣而言,除了最顯而易見的性別偏見(女性必然是較弱小、須受保護的群體)尚未完全除卻之外,更環繞著的 是一種父權式的管理概念:認定了學生是必須被規範的群體,不相信學生的自主性與自我負責能力。換言之,即是學生的主體性不受重視,因此學生的實際需求也在 同時遭到了忽視。


站在學習的立場來說,對台灣大多數的學生而言,踏入大學,幾乎是人生的另一個階段的開始──與社會的第一次親密接觸。我們開始學習如何恰當地與異性相處, 如何安排生活、享受生命。然而,「男女分宿」輕易地以一堵圍牆隔絕了與異性交流的機會,造成許多大學生直到畢了業出了社會,與異性相處仍然容易感到彆扭、 尷尬或不知所措;我們可以說,單一化的宿舍樣貌與諸多規範,雖然方便學校的管理,卻在一開始就限制了我們成長與改變的可能性。


倘若將學校與學生的關係比喻為房東與房客的關係,則問題就更顯而易見:房東只會要求房客不得破壞房間、干擾鄰居或室友,而非去規定房客該如何使用房間,或 可否帶誰進入;其中所差者,乃是房東將房客視為一個「必須為自己行為負責的人」,而事實上也是如此。對於大學生而言,這是一個學習成長的過程。然而,學校 卻扼殺了這樣的機會,彷彿只要加上更多的規定,則學生在校的住宿時光,就可以永遠地以表面和平維繫下去。


就具體的宿舍空間使用而言,我們可以由國外大學做為例子:早在6、70年代,歐美國家的大學便已開始實施男女混宿。混宿的方式有很多種,分層混宿(男女分 住不同層,但樓層之間保持正常出入方式)、分房混宿(同層樓之間男女分房),或是男女同住一個有共同客廳的套房等,而學生可以依個人需求,選擇自己喜愛的 宿舍。這種男女混宿的方式到了今天,在國外已經相當普遍。


除此之外,國外宿舍空間也具有更加的多樣性,大至著名的丹麥學生宿舍Tietgen Dormitory,擁有類似於融合客家土樓與現代設計的美觀外形;小至學生可以擁有自己獨立的小木屋。這些都提供了我們對宿舍樣貌的多樣想像。但隱藏在 美麗的外表背後,這些例子所突顯出來的是歐美國家對大學生主體性與選擇權的重視:宿舍不是學校單方面認為學生應該住怎樣的地方,而是學生自行選擇的結果。 讓我們站在這些想像之上,尋求改變現狀的可能。

畸形條件下的動盪與希望——宿舍自治的考察

◎葉冠均(政治一)李芃萱(政治二)

  學生自行選擇要住在怎樣的地方符合人性,也才稱得上在生活中學習。然而就現行的運行狀況而言,卻沒有完全落實這樣的精神。究竟是什麼因素阻礙了理想的運作?受到諸多限制的學生自治組織又產生了怎樣的樣貌呢?目前宿舍的運作方式和管理方法,規範在《國立臺灣大學學生宿舍管理辦法》中。而各宿舍成員分別組織的生活自治會則規範在《國立臺灣大學學生宿舍生活自治組織細則》中。規範讓學生的生活自治有所依循,也讓住宿組、宿舍輔導員有了管理宿舍、協助住宿生生活問題的依據。然而,住宿生真的有自治的權利嗎?這樣的權利到底有多少?

法規修改困難重重

  宿舍法規的修改需經過繁雜的程序,先由生治會總幹事於幹訓大會時提案,達成修法共識後,於「學生宿舍管理委員會」擬出修正草案,再由「學生事務規章研修小組」進行討論,給予修訂建議後再進到「學生輔導委員會」,「校務會議」通過後才能執行。在複雜的程序中,單一住宿生在各棟宿舍舍胞大會上的自治決定僅僅是個修法意見,不一定會受到後續將近四個會議的青睞,「宿舍自治」在法規突破上命運多舛。再看主導宿舍修法的重要會議「學生宿舍管理委員會」是如何組成的。

「學生」宿舍管理委員會的二十名代表中,學生代表有七個,五個是宿舍管理人員(輔導員),五個是學校職員(學務長等),三個是由學務長推薦的教師代表。在過往紀錄中,這樣的成員分配往往導致會議過程由行政單位主導,住宿的是學生,但學生的生活規範訂定卻是由教職員的集團所掌握。再看一個例子:11 月26日「學生事務規章研修小組」舉辦法規修改會議,去年9月對《宿舍管理辦法》提出的議案成為會議的討論對象。學校規範明確要求學生依循一定的程序修法,行政單位卻讓去年的議案遲至今年進行討論。住宿組行事效率的緩慢限制了宿舍自治權利的伸張,阻礙宿舍相關法規修定的可能,雖是個案,但仍須加以警惕。

一連串的努力

  制度是人創造出來的,並非不能改變。身為學校的主體,當校內規範限制了住宿生的自治權,生治會有責任指出法規的不合理,帶動宿舍的討論,活絡行政單位與學生的溝通管道。夾縫中亦可求生存,許多生治會的努力讓我們看到宿舍自治環境不因結構限制而一片死寂。男四及男五的生治會總幹事帶動了討論的風氣。男四自整修後帶來不斷的爭辯,許多整修之後的修繕問題都是舍胞與生治會自我爭取的。男五生治會總幹事陳柏杌則自上任後推動「好走廊方案」,反抗校方單方面由上而下的不合理管制。執行後,舍胞和輔導員都很滿意,都遵守「自已訂出來」的規範。

男四生治會總幹事邱丞正表示,生治會不只是單純的行政機關,也應是民意機關;陳柏杌則認為,生治會有義務讓舍胞知道,有事情可以尋求生治會協助。學生不是宿舍的過客,不應扮演客體的角色。宿舍的規範制定不應忽略學生是宿舍的主體,由上而下的法規設計往往抹煞各宿舍的獨特性和自主性,在這樣的權力關係下,生治會若勇於爭取,適時反應住宿生的意見和聲音,才能以民意為基礎捍衛學生在宿舍的主體性,住宿生才有自治的可能。生治會引領的每一項討論,不是為了讓學校難堪,也不是為了讓學校的規範支離破碎,而是希望每一位舍胞的意見得到尊重,希望讓宿舍、校園變得更好。

制度之下的無法作為

  相對於前述的生治會,試圖在制度的夾縫中為舍胞爭取最大的權利,另一部分的生治會卻只能成為執行任務的單位,跟隨校方的政策走向行事,難以隨舍胞的需求自主發展。在這些宿舍當中,治理整個宿舍的並不完全是住宿生本身,反而大多是派駐於各宿舍的輔導員,生治會不能真正發揮自治的作用,只是年復一年的經過入宿、舍胞大會、發放夜點等流程,無法對宿舍的環境造成改變,也無法履行學生代表的責任。

例如,對住宿生組成大多為大一新生的男一而言,生治會就只是負責新生入宿、離宿的行政事項,或是解決日常問題等等瑣事的團體,如果輔導員希望能舉辦活動,生治會就要在已經被決定的時間和內容之下,提供人力執行這些計畫;除了一些細節尚有討論的空間,否則他們也沒有權力對活動本身進行修改。前男一生治會總幹事林長弘也坦言,生治會和輔導員的差別,對男一來說,不過就是一個提計畫、一個出人力,而舉辦其他聯誼性的活動的功能,也都被新成立的同儕團體取代了。而在另一棟宿舍的情況中,生治會總幹事同樣也提到,生治會的運作模式,幾乎是上層行政機關指示,再讓他們把活動附諸實行。久而久之,生治會與舍胞也失去了主動為宿舍辦活動的動力;而在輔導員灌輸他們的認知中,生治會其實是站在校方的立場,為學校把訊息傳達給舍胞們,或是把舍胞的意見反應給學校,而不是幫舍胞挑戰學校的。

  這樣的情形並不少見,不論是舍胞或生治會,都因為真正參與宿舍自治的難度太高,讓對這塊關係自身生活的公共領域的熱情消磨殆盡;若是沒有特定的事件── 例如男四舍便是在整修的過程中漸漸組織起來,並形成特有的文化──日常生活領域的重要性便會在繁忙的校園生活中逐漸褪色、消失。

生治會與輔導員的互動

相對於學生組成的生治會,代表校方的輔導員同樣代表一個宿舍,所屬立場造成的差異性卻很大;而宿舍場域中的大小事,也可能隨著生治會與輔導員之間的互動情況,或競爭拉鋸、或團隊合作,而展現不同的風貌。在某些宿舍中,若是生治會和輔導員都能了解自身的立場以及在宿舍中所代表的意義,並且經過充分而良好的溝通,那麼宿舍自治便可能以更有效率且溫和的方式,有較為完整的實現。但是另一方面,如果輔導員是以較為消極,抑或是較為權威的方式在「管理」整棟宿舍,便可能使得生治會所代表的舍胞,與輔導員背後的校方形成權力不對等的關係,難以在平等的基礎下進行對話;如此一來,舍胞的意見被真正實踐的機會是很小的,而在重大議題上的討論,也會出現較大的衝突。

大學作為學生在離開校園、進入社會之前的預備階段,應該要具備讓學生可以在社會上可以完整的適應、發展的功能;然而,身為校園空間一部份的宿舍,又何嘗不是對學生未來在社會上和他人互動進行教育?學著自己管理自己,學著不盲目遵循既有規定,這樣的認知已經在部分台大宿舍體現,但仍有另一部分,甚至可說是多數的學生,他們的宿舍生活尚未成熟這還有賴後續自治團體的努力爭取,持續發展。

學生、建商、學校在BOT宿舍中難解的三角關係

◎李若雯(政治一)簡惠茹(社會四)

隨著台灣上大學的人數年年上升,許多大學皆面臨宿舍不足危機,開始用BOT的方式蓋宿舍。理論上來說,以BOT模式興建宿舍,可達到校方免出資、有回饋金可收,建商亦有收益,看似雙贏的局面。但實際上這樣校方與企業共同合作的模式還存在許多問題—台灣大學在政府為促進民間企業發展公共建設、不願同意校方以借貸方式蓋自有宿舍的前提下,卻又面臨住宿人口日增的壓力。內外交逼下,為紓解壓力,最後只得採取BOT方式興建宿舍。校方的不願意有它的顧慮,如今當我們打開台大BOT宿舍大門,看到的即是學生權益受到雙重權力的壓抑,如今BOT的問題,難解。

雙管理制下,學生如何保障自己的權益?

「真的好吵!樓上浴室的流水聲好大聲」;「商場那邊噪音很大聲,這裡還是不是學校宿舍啊」。BBS站PTT的BOT住宿版常見舍胞抱怨噪音問題,舍胞普遍反應BOT隔音設備不佳,特別是水源社區的舍胞還要面臨商場所帶來的人潮及隨之而來的噪音。水源宿舍輔導員車仁鵬表示,已多次和太子反應噪音問題,對方也曾派人過來勘查,但目前仍沒有具體的解決行動。學生反映出問題後,究竟要等到誰來回應?建商?或是校方?而學生的權益便在這等待的過程中被逐漸消損。

BOT宿舍中的規定辦法由建商決定,校方僅處於建議與提供基本原則的角色,若是學生提出某項建議,必須經過建商的同意才得以施行,最上層的決定權握於建商手中,解決學生問題也就變成建商的道德考量了,一名BOT生治會幹部表示:「畢竟室內的噪音問題沒有具體法規來強制他們一定要改進,就只能看他們的良心吧!」。面對問題,只能倚賴當初合約,但合約訂定之初尚且看不到這些問題—爭端由此展開。

但是我們詢問當初契約內容時,卻矛盾的發現學生權益是有在契約中被強調。例如車督導表示當初學校與業者簽訂的契約上,便已載明BOT宿舍內商店應以滿足學生需求為考量,但是商場內所販賣的服飾等,多為大部分學生較難負擔的中高價商品,的確有學生覺得不符需求,希望能另開設早餐店等。這又回到一開始的問題,學生真正的需求,該向誰提出才能得到回應?

為了釐清問題如何出現,我們必須看清楚BOT宿舍上層權力的拉扯,一邊是校方,一邊是建商,雙方有不同的立場與目的,建商牽涉到本身營利的利益問題,會特別注意維修經費等成本,而校方則有爲學生服務的大前提,一來一往之間自有許多需要協調的地方。但是宿舍的主體究竟是誰?若學生是宿舍的主體,那麼它的主體性又該如何在校方與建商的包夾下展現?

左右為難的BOT宿舍生治會

從BOT宿舍生治會的誕生,我們便可以看到BOT宿舍與學校宿舍的斷裂。這樣的斷裂讓BOT無法適用學校宿舍治理辦法,也讓學生自治的正當性受到質疑,學校目前還沒有針對BOT宿舍特質所開出的「BOT生治會管理辦法」,導致原本運作便十分艱辛的生治會缺乏法理根據。欲定立新的規章也要與太子協商,確保其不與太子利益衝突。而若直接引用既定校內宿舍規章,卻又不完全適用,如校內宿舍規章規定,室長會議有效人數為室長總人數的四分之一,但BOT有許多單人房,若套用此規定門檻將相對變高。

根據台大宿舍生活自治組織細則,生治會對外代表宿舍、對內掌理該宿舍事務,其亦擁有室長會議結果的執行權。但是BOT宿舍中的生治會夾在校方、建商中間,意見的提出與執行遭到不斷延宕,學生自治在這裡受到的挫折也主要來自於此。在台大相對豪華、新穎的BOT宿舍中,潛藏著校方和業者的協調問題,及學生自治的法規依據問題。

校務運行的不得不為—竇松林主任的真情告白

◎陳聖為(社會三)
台大醫學院長楊泮池還是相當自責。「校方一定會改,積極要求學生!」楊泮池說,校方得知此事之後,已經跟老師談過,希望老師可以嚴格管教,不要再讓這類場面出現...
--聯合晚報 2009/11/9

李嗣涔致詞時,台下還是有學生在打瞌睡、吃著三明治、帶耳機聽音樂,甚至還有人在打電玩。媒體在會後問李嗣涔是否有看到….他認為在慶典場合時,應該要保持嚴肅的心情,這的確傷害到台大的形象。
--中華日報 2009/11/15

這是最近讓台灣大學見報率最高的兩則事件,相關報導中的校長與院長都對外認錯,努力道歉。認錯道歉是必須的,如果我們錯了,如果我們不應該,那當然必須好好改進。不能在課堂上吃雞腿、不能在校慶典禮時睡覺,這都可以稱作某種社會規範。但在跟我們違反的社會規範鞠躬叩頭前,我們必須先問這些規範為了什麼理由而存在。形成規範的理由是哪些呢?這些理由、標準是值得我們遵循的嗎?認同理由還犯錯,那是明知故犯;不明究理卻認錯,那可就大大冤枉了。

台灣大學,妳為何沒有聲音

觀察近一年來台大處理爭議的態度,我們認為校方鮮少思考認錯背後的價值判斷,往往服膺他人的指標,沒有自己的腦袋。我們需要為已經高度形式化、對學生幾乎失去意義的校慶典禮設立服務課程,以避免無人參加,卻又在被指責不尊重校慶時道歉;沒有討論過在課堂上飲食是否為授課教師同意,飲食若不影響教學有何不可等問題,台大馬上發表了沉痛的懺悔。辨別優劣的無厘頭判準並非只發生在對爭議的道歉—台大積極的想前進百大,為達成進百大的標準,要求教授大量產出論文,但有特殊時空背景的百大標準卻不一定適用台灣大學;大學評鑑時,有些科系為應付評鑑委員的提問,要求學生背誦核心能力,表演出評鑑委員想看的內容……回到宿舍,去年潤滑液事件的發生 、以及前文提到的輔導員對諸多爭議的安撫與控制,讓我們不禁想問,以表率自居的台大,為何不能硬一點,為何不能正視爭議能帶來的進步可能呢 ?為何要不斷道歉呢?因為製作宿舍專題的機緣,我們向住宿組的竇松林主任提出了這樣的問題,主任的答案,很有意思。

噤聲的理由

「你錯了,很多事情是你們沒有考慮到的。你們的家長會有意見,社會會有意見。」竇主任的回應很直接,並接著解釋為何家長、社會的意見是不得不重視的。「我們是國立大學,校長是要上立法院被質詢的,家長、社會不滿意,就會跟立法院施壓,我們明年的校務預算就會少,最直接受影響的就是學生。」校方希望學生行為符合社會規範,保守回應外界批評的緣故,在竇主任看來,是因為「表現優良」對台大的校務運作相當重要,而台大得為了五斗米折腰。

「學校有他的長官,行政人員也有,我們(此處指住宿組和輔導員們)得負第一線的責任。校方會評價我們好不好,我有小孩太太要養阿 !(苦笑)」主任感覺起來有些無奈,「你們學生常說你們是弱勢,說直接點,我們有時候也很弱勢。你們可以罵我們官僚,學生給我們妖魔化的論述,我們卻不能喊苦,其實學校很照顧學生,卻有苦說不出。」
至此,我們不禁想問,在經濟條件的層層限制下,校方就註定得無窮盡的退讓嗎?「不,學校還有學校的堅持,那就是學術自由和言論自由。我們必須要堅持這兩項,不讓學校發展的空間被扼殺,然後不要隨波逐流。」

霸權在哪裡

行政人員必須承接上意,校方的上意又來自於社會規範的經濟箝制。面對校園事務,學生必須保持批判的角度,但同時不能忽略了這背後相當關鍵的、制度面上的霸道力量。這股保守權力強大卻不容易看得見,暗中主宰了想像前進的可能。校方在政策的能動性上也許沒有竇主任所陳述的如此受限,但正視更高層次的壓迫,我們能更有機會實現管理自己的生活,為自己負責的願景。

花園城市──誰的花園?誰的城市?

花博專題作者:蕭彗岑 葉志成 陳立安 邱彥瑜 陳珮藝 林柏亨 許月苓

2010台北國際花卉博覽會──花卉界的奧林匹克。台北為亞洲第七個獲得舉辦此項國際博覽會許可的城市,同時也是台灣第一次獲得國際組織──國際園藝生產者協會(AIPH)──認證許可舉行國際級博覽會,曾在亞洲舉辦過的城市有日本大阪、愛知縣、兵庫縣淡路、靜岡濱名湖,以及中國瀋陽、昆明。



「象徵綻放美麗力量的『希望」』,傳達植物從一粒種子開始,逐漸長大,展現神奇的生命力變成植物,美化和淨化這個世界。在運用上,種子吉祥物除了可因應需求變換各類型的植物,還可以為他換上各國家之國花帽與國旗裝,成為參展國的象徵物,不僅在運用上很靈活,在意義上也非常貼切。」─摘自http://www.2010taipeiexpo.tw/mp.asp?mp=3

2010台北國際花卉博覽會─Logo與吉祥物介紹

台北市政府預估2010-2011年為期半年的花博將帶來600萬的觀光人潮,帶動72億觀光產業商機,同時也帶動台灣花卉產業10億的經濟成長。從2006年開始的花博準備工作預計在植栽部分投入14.22億元,而台北「花園城市」的規劃則有6.84億元的預算,而花博期間投入的植栽數目預計有3,200萬株。

花博並不侷限在圓山公園、新生公園、大佳河濱公園以及美術館及美術公園,不管是台北市產業發展局局長在接受電台專訪,或是台北郝龍斌市長接受非凡電視台訪問時,皆提到,希望市民也可以主動積極參與美化台北市的活動,希望在花博會場之外,能夠將台北變成一個「花園城市」。台北市政府也因此分配6.84億的預算投注在社區的綠美化,將原先社區裡閒置的用地鋪上綠地、花卉以及小型路樹,同時也發放免費的盆栽給民眾認領。

花博的展區接連成面積四倍於大安森林公園的展區,總面積大約有92公頃,其中只有6.1%作為室內展區,90%為植栽綠地,最後剩下來的部分為公共開放空間。基本上,花博的主題為園藝花卉景觀的展示,在圓山公園區,還會邀請各國團體展示出自己國家特有的花卉園藝形象,藉時將會有法國、英國、比利時公園等三十個異國風情的花園展出。

在花博的會場之中,有許多歐洲風格的設計,在花博的官方網站的介紹中,新生公園裡,將除了展示中藥草之外,還搭配歐洲庭園景觀;在大佳河濱公園也會有九公頃的歐式花圃,讓民眾徜徉在花海之中,就像專訪陳文雄先生的電台主持人說的,「很適合去拍照」。

臺灣的花卉產業,過往與現今

◎葉志成(化學一)陳立安(哲學二)

  自民國六十年代到今天,臺灣花卉產業從最早沒有任何標準的機構或組織、銷售平台只有傳統的集散零批市場、商販們以叫賣出售花卉的情形,到現在全臺灣成立台北、彰化、台中、台南、高雄五大花市為主的產銷資訊公開化的交易平台、電腦化拍賣鐘執行的電腦拍賣作業,以及正在推動的預約訂貨、電子訂貨交易服務。整個花業發展過程,是一條悠遠而踏實的路。過去掌握行情及銷售通路而強勢左右花卉市場的行口(即批發商),現在被花農能直接獲得資訊的透明化市場取代。

  絕大多數花卉在進入大台北地區之前,一定會經過一個重要的市場,那就是位於台北內湖的「台北花市」。它同時也是全臺灣一半以上花卉拍賣、轉運的地方。它的前身是七零年代末成立的「濱江花市」,為全臺灣首座由花農、花商共同出資經營的純民營花卉批發市場。這時的花卉買賣仍多聚集於北部,一直到八零年代中期,彰化、台中、台南、高雄等地陸續成立花卉市場,花卉批發才正式進入多家競爭時代。現在已經成熟的電腦鐘拍賣形式,也是二十年前才開始的。接著,盆花也加入花卉交易的行列。從濱江花市到台北花市,花卉產業開始奠定基礎。目前,台灣的花卉產業已度過原初階段,開始步入發展電子交易與往外行銷推廣的新時期。網路與資訊系統的建置使交易更加透明、快速而多管道;與國際上各個產國市場的來往亦變成重心。

  位於亞熱帶的台灣,地勢起伏大,得天獨厚擁有多樣化的氣候與環境,適合種植各式各樣的花卉。花卉是具有高附加價值的產業,台灣的花卉產業近年來的成長速度頗為可觀,年總產值從二十年前的三十億台幣增加至現今的一百三十億台幣﹝其中外銷產值約占三十億台幣﹞。在全球經濟不景氣的籠罩之下,花卉是台灣少數幾個逆勢成長的產業。台灣主要外銷的花卉包含百合、菊花、蘭花、海芋、火鶴、洋桔梗等,主要的外銷國家為日本、韓國、美國及中國。另外,在市場需求龐大的歐洲,台灣花卉的市占率排名第二,僅次於荷蘭。蝴蝶蘭等等的旗艦種,更是備受全球消費者的青睞。

  然而,值得注意的是,荷蘭在歐洲的市占率高達百分之六、七十左右,台灣則為百分之八。近年來,台灣最具盛名的蘭花,已受到荷蘭高度科技化的生產流程及廣闊的外銷市場威脅。此外,經濟成長快速的中國及東南亞國家雖然提供了新的外銷市場,但這些國家的花卉產業同時也投入競爭的行列。以廉價、大規模的生產力為優勢,很可能成為台灣花卉產業強勁的競爭對手。台灣的蘭花產業領先全球長達四十多年,技術純熟,長期以來,花農們研發了數以千計不同的蘭花品種。但若要維持此一優勢,科技化及轉型勢在必行。

拆遷居民與政府間的角力

邱彥瑜(社會三)

  搭著淡水線從台北市的核心腹地一路向北,在圓山站前列車劃開了台北市的地表,探出頭,在右邊那一側的中山足球場、美術館和兒童育樂中心承載了許多人的回憶,廣大而難見的綠地更是城市中奢侈的享受。但很少人會注意過,圓山站的另一個出口──二號出口,低矮的二樓平房與鐵皮屋參差座落,紅色的鐵門半掩,裡頭略可以看到幾棵老樹的氣根與整棟看似廢棄的房舍,放眼望去多是小吃攤,夾雜在好幾間洗車場中間,除了來不及奔上捷運的警告關門聲迴盪在幽巷裡,這裡更有全世界少有的景色:一架架的民航機與軍用機平均每15分鐘就從頭頂上呼嘯而過一次,這裡是庫倫街61巷與酒泉街9巷,是與圓山站另一側咫尺之遙卻被這個城市遺忘的地方。

白紙黑字的願景:全世界第一次在市中心區、在公園內、在水岸邊,而且同時設有水岸入口的世界級博覽會。

  綠地、水岸與城市的結合在近幾年似乎成為了台北市努力追求的目標,而圓山成為了願景的孕育地,有捷運淡水線的貫串、距離不遠的松山機場,國際與城市內的交通建設都準備好迎接來自各地的觀光客,而佔地甚廣且鄰近的國有綠地(圓山公園、美術公園、新生公園、大佳河濱公園)成為了展覽花卉們的首選。除此之外,圓山站西側的北大同文化園區(孔廟、大龍國小與保安宮)更是台北市知名富含歷史文化意義的地區,透過人文與自然的結合,希望花博人潮帶進觀光收入與地方發展,一方面向世界推銷台北市,一方面對內也希望能夠喚起城市居民對於居住環境的美好期待。為實踐這樣的願景,像是台北城市花園推動計畫、台北好好看系列計畫等等,都希望能夠透過公部門與居民的共同努力來「美化」這個城市,而在這個要求趕上具有國際觀、現代又繽紛的改進競賽中,有人落後了。

  「圓山站西側地區庫倫街61巷及酒泉街9巷周邊建物現況窳陋零亂,影響地區環境景觀及周邊公共資源之串聯,環境改善刻不容緩。……提供捷運出口完整且連續性之開放空間,將捷運圓山站東西兩側本市重要公共空間作有效地串接,進一步帶動大同區捷運圓山站西側之都市更新,故將捷運圓山站西側約有80%為公有商業區土地透過都市計畫變更為交通廣場用地。」(2009/6/11台北市政府新聞稿)

  今年五月初,市府在當地開過兩次試探性的協調會,在地居民當時就已經提出反對聲音,在六月都市計畫委員會的審議中,包括擁有該土地所有權的國有財產局以及當地居民都紛紛提出認為不適合改建為交通廣場的理由、短時間內被迫搬遷的困難以及可能的其他都市美化方案,但都遭到市府的駁回,市府認為圓山站附近缺乏良好而完整的交通轉乘設施(原本做為公車運輸要道的圓山站西側玉泉街被封起來做為迎賓大道),應基於「無縫運輸」的理念達到令觀光客最方便的目的;而另一方面則是為串聯北大同區人文資產,進一步帶動西側老舊社區的發展。


在花博將至、觀光第一的口號下,一紙〈變更台北市大同區捷運圓山站西側第三種商業區(特)及道路用地為交通廣場用地細部計劃案〉的公文在7月14號公告,隔日零時即刻生效。

誰住得起的水岸花園城市?

  在怪手如火如荼地開進圓山站東側的同時,西側的低矮平房們也正面臨著改頭換面的命運。這一帶很少被人注意到,兩層樓高的老舊房舍其實背負著都市發展所需付出的代價,由於鄰近松山機場、礙於鄰近航道的建物容積率限制,房子都蓋不高、半夜還常被飛機噪音干擾。大龍峒一帶與萬華都是台北市早期發展的聚落,社區的老舊對於發展一直力不從心,加上歷屆台北市長不斷地提倡要將大龍峒設為文化保留區的口號,像是緊箍咒般地阻礙了商業發展與都市更新的腳步。

  該區的大同區保安里里長張賦脈表示「該地區的居民收入普遍不高,多以做小生意為生」,這一帶原本多是台灣銀行與台灣鐵路局的土地,許多居民的長輩曾是鐵路局北淡線的員工、或是已經與台鐵承租土地長達7、80年土地的住戶,一紙公文使他們必須在明年二月前搬遷完畢,給的僅是在台北市難以生存的少許搬遷費用,讓人不禁想問,政府用重金給了台北市民一個國際級的藍圖夢想,然而,誰住得起這樣的水岸花園城市?住不起的人,是不是就不配成為這個城市的市民?太老舊的房子,是不是就該從這個城市中消失?

一場專業者與非專業者的角力

  花博展期為期六個月,預估將有600萬人次湧入,平均算下來一天有3萬的參觀人潮,由於原本的公車要道(玉門街)封閉,都市發展局另外規劃的交通轉運站,長200公尺寬約25公尺,需要承載應付這麼多人潮的遊覽車、公車、計程車的運輸量,在一個強調永續發展的花卉博覽會中,交通運輸的方便程度真的大過一切嗎?

  拆遷的要求除了使居民賴以為生的小吃攤必須拉下鐵門外,更將鐵路北淡線僅存的鐵道宿舍遺跡視為無物,在評鑑當地轉為交通轉運站的可能性時,決策者並沒有如他所說的「凝聚居民意識」,而是提出一個忽略當地文化與發展現況的計畫,更遑論傾聽當地居民的聲音。

  在專業公部門對於溝通和改進的冷漠下,居民組起了自救會,站在一個非專業者的基礎上,試圖提出一點在地的聲音。「這些都是美意,可是為了這些美意卻用盡了所有的手段」當地大龍峒商圈發展促進會的委員感嘆著,身為與在地發展息息相關的居民,他們希望花博的人潮能夠確實並持續性地帶起地方的發展,自救會提出的幾點訴求是,維持在地居民的居住權,並且將這一帶改為鐵道文化保留區,透過重現當年北淡線各站風光的視覺設計,結合能夠給與當地居民商機的商店街,透過都市更新的方式而非強制地改為僅是階段性任務的交通轉運站。一紙紙公文的往返於文化局、交通局、公共運輸處,當地的四棵老樹與台鐵北淡線圓山驛驛長宿舍,透過「文化資產保存法」以及「台北市樹木保護自治條例」才得以保存下來,從在地觀點出發的非專業者,提出了另外一種的城市想像,這兩種想像之間,到底有沒有對話的可能性?

被忽略的歷史─北淡線鐵路

◎陳珮藝(哲學一)

看著現代化的捷運站裡來去匆匆的車廂、靠右搭乘的手扶梯、不同方向的人群攪動空氣以及悠遊卡進出繁忙的「嗶」聲,難想像現在的台北捷運淡水線的前身是台鐵的鐵路支線──北淡線,曾經是黑頭蒸汽火車呼呼吐出黑煙的舊路。北淡線最初於清領時期台灣首任劉銘傳時所建,從基隆到新竹的鐵路,屬於台灣現代化重要的一頁。

說到北淡線的歷史就要談談淡水港。淡水港,淡水河的河口港,昔日因具航運之利且地理位置重要,在台灣清領末期至日治初期,在貨物運輸上,扮演著重要角色。中英法天津條約簽訂之後,淡水港開放為通商口岸,使其搖身一變成為國際港口、北台灣對外貿易的重鎮。外國商人進入,促使北台灣經濟作物茶葉的風光發展,繁榮水路運輸集散地,像是大稻埕。

明治33年(1900),為了方便淡水港至台北間的貨物交流方便,日人開始沿著淡水河修築鐵路線。終於,明治34年(1901),台灣第一條鐵路支線,北淡線,從台北到淡水的鐵路全面通車,總長21.6公里。北淡線鐵路共經過16個車站:大稻埕、北門、台北、大正街(戰後改名為長安站)、雙連、圓山、宮之下(戰後改名為劍潭)、士林、唭哩岸(1950年代改名為石牌)、王家廟、北投、忠義、江頭(戰後改名為關渡)、竹圍、淡水。為了開發硫磺礦以及方便至北投泡溫泉的民眾,1919年北淡線增築由北投至新北投間1.2公里的新北投支線。

雖然淡水港後來因為自然環境限制逐漸被基隆港取代,但是北淡線串連16個站間的人們,連結著淡水與台北,在公路運輸尚未發達的年代,帶動淡水河道旁的商業繁榮,功不可沒。幾節車廂,奔馳於鐵軌上,見證沿線近百年風光改變:大稻埕站的迪化街匯集南北年貨、天馬茶坊前菸販遭到不當對待引起的二二八事件,台北車站周圍日人留下的總統府、台北賓館、監察院、立法院、行政院、圓山站有大龍峒保安宮、百年孔廟、圓山動物園……。

時代變遷,人類主要的交通行式也隨著改變。北淡線沿線人口持續成長,地面上逐漸增加的其他交通工具(像是汽車)的競爭,使北淡線鐵路營運收入從1968年的運輸量高峰之後急速下滑,甚至到營運虧損的情況。自此,北淡線的實用性開始受到挑戰,且對於北淡線的改變之聲四起。有人建議北淡線高架化的方案、也有人建議北淡線乾脆地下化,以解決平交道造成車輛變多的交通擁擠問題或是行人誤闖平交道事故等等。但幾種方案最後都沒有成真。原因有技術問題無法落實、以及經費不足無法實行、專家評估改建之後效果不一定真正能達到預期等等。除此之外,官方立場反覆,原本支持後來又改變政策,停止建案。究竟為何當初修改北淡線的方案為何都無法完整受到官方持續支持而實行,還帶點歷史性的模糊。

無論如何,柴油動力與單軌鐵道的北淡線逃離不了時代汰的舊更新,於1988年最後一班列車駛離月台後結束八十多年的營運生涯。北淡線的鐵軌全線拆除,完全消失,大部分的路基被鏟平、翻新,從鐵路變成捷運。其中原址改建為捷運站有:圓山、士林、石牌、北投、新北投、忠義、關渡、竹圍、淡水。

北淡線陪著沿線居民,歷經風風雨雨,當年的鐵軌本體被全線拆光,毫無保留。只剩下周邊的相關建物。少數留下來的遺物中,新北投火車站是北淡線唯一保存下來的火車站,也是典型的日式車站建築,1989年解體拆除後運至彰化「台灣民俗村」保存。近年,北投當地人希望新北投火車站能回家,文化局居間協調,但是至今雙方暫無共識;另外,還有僅存一輛,BK-24型的蒸氣機車,於1901於日本汽車公司建造,當年作為支線牽引客運列車之用,1954年停駛,現存放於成功大學內。

雖然現在已復不見鐵路北淡線完整的樣貌,但是北淡線仍存在於淡水線附近居民的記憶裡,因它是老淡水的文化生命線。

而北淡線的其中一站,圓山,在夾在基隆河與淡水河中間,為2010台北國際花卉博覽會的場地。台北花園城市的想像,在此地上發芽,為花博而生的新建築群們正在被澆灌,伸向天空。花博對圓山帶來了新意卻也迫使舊事物的現有存在空間受到擠壓,掀起圓山捷運站出口舊房子拆遷與否的爭議。

圓山站長宿舍,在現今圓山捷運站出口附近,具有百年以上的歷史,也是北淡線少數保留下來的相關珍貴遺跡,可是現在裡面堆滿了垃圾、被旁邊的大樹覆蓋,在人潮往返頻繁的捷運站出口旁邊,被孤立與忽略。原本因為新的交通轉運站設置被規劃拆除。在當地居民基於原鄉文化保留情懷,向政府極力申請保留。最後終於免除拆除的命運。

這令人不禁想問,為什麼該受到保護的老房子會遭到政策如此無情的對待?到底,台北國際花卉博覽會與當地圓山人關係是什麼?為什麼當地原有的風貌那麼不受重視,一聲令下就可以拆掉原有的樣貌,忽略原有的歷史?遙遙相望對面的台北故事館,同樣是近百年的建築卻有兩種截然不同的命運。

威權,還是民主——從花博看台北上海

◎蕭彗岑(社會四)

因為花博,台北市政府即將在明年228強制拆遷酒泉街和庫倫街一帶的部分住戶。這是一種城市居民汰換的過程。同樣的情形也大量發生在1980、1990年代的中國,上海。

中國城市的房地產目前面臨泡沫化的謠言,這一方面反應了城市房價高居不下的現狀,一方面也顯現出中國城市在近十幾年來快速崛起的熱度。中國城市的開發迅速,基本上和市場經濟與威權政體的結合有密切的關係。在上海,由於都市更新、都市計畫、大型國際活動而遷徙的居民少說有數十萬,在1990年代以後,這些被迫遷徙的居民可能獲得住房賠償,但越來越多的賠償方式改為貨幣。

因為城市的土地所有權仍為國家所有,加上非民主化的政體,居民「沒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擋推土機」。城市規劃、土地使用權、財政、公共資源分配等等的權力集中在城市政府手裡,居民只能接受決議。而給予這些被遷徙者的新住房往往在郊區,遠離他們原本居住的城市中心;政府的貨幣補償也遠遠不及城市中驚人的房價。因此,這些居民從城市中退出,留下的空地提供受到地方政府扶助的開發商建商品房,接下來,遷入的是出手闊綽的新富階級。

公園綠地、高聳的商品房、有著華服和轎車的新富階級進駐城市,原本居住在上海舊式里弄和棚戶區的居民離開城市。為了城市的美觀及開發,中國政府並不是積極地去解決高漲的房價和就業問題,而是藉由這種汰換機制,讓地方政府規避社會責任。

為了花博而進行的拆遷工程也有相似的機制。台北市政府在98年7月14日向酒泉街及庫倫街居民發下公文,通知為了在此地興建公車轉運站,故須強制拆遷當地住戶,而從公文發出到目前為止,台北市政府完全沒有派人到當地舉行協調會,也完全漠視當地居民不願意離開的意願。

從台北市政府漠視、強硬的態度看起來,酒泉街和庫倫街的居民也「沒有任何力量抵擋228那天的推土機」。興建公車轉運站只是台北市政府正當化自己作為的手段,其實,目標在於清除當地「窳陋凌亂」的房舍。將沒有能力進行住房綠美化的居民遷走,規避實際改善這些居民居住環境的社會責任。

而被迫遷徙的居民中,只有住在眷村的人可以獲得住房補償,其餘的人得到的是低廉的貨幣補償。和上海市的居民遷徙過程相同的是,台北市政府提供的住房補償位於木柵的山裡;而現金補償也完全不夠居民在原居地租、買房,這些被迫遷徙的居民只好離開原居地。當圓山一帶因為花博進駐而帶進了公園綠地花卉景觀,花博結束之後,這些地方是否會因為景觀的美化而成為新建案開發地,城市的新富階級取代原有的居民搬進,再一次複製了上海的居民汰換過程。

應對上海市政府強制的拆遷,上海居民往往採用體制外的方式抗爭,並不是因為他們不願意採用體制內的方式陳情,而是因為這些管道都已經被堵塞了:中國媒體受到箝制,大眾媒體或許不願意登出這些居民的心聲;法院也不願意受理這樣的控訴;中國特有的「上訪」──向上層機關陳情─也往往得不到回應。當這些體制內的通路失去作用的時候,上海居民只剩下體制外的方式抗爭。

相較於上海居民,因為花博而被迫遷徙的居民堅持採用體制內的方式,他們一直堅持「不拉起白布條」,相信陳情──以當地鐵道文化和北大同文化區和花博觀光結合取代拆遷──可以讓台北市政府回心轉意,改變目前處理事情的態度。居民不是不願意配合政府進行綠美化等等建設,而是希望政府以遷徙以外,更彈性、多元的方式達成目標。

中國,上海的居民在威權體制之下,無法從體制內參與政府決策;在臺灣,居民們相信政府不會漠視人民的心聲,但228拆遷期限迫在眉睫,民主政體下,人民對政府的信賴是否會遭到毀棄呢?

從花博看台北市的國際化與在地性

◎林柏亨(電機四)

九月份結束的聽奧、明年五月揭幕的上海世博中的台北館及明年十一月開始的花博,做為市長郝龍斌口中的台北城市行銷三部曲,在貓纜、內捷等事件慢慢平息後,聽奧閉幕的千人流水席、世博城市實踐區中將展示台北的「無線寬頻」及「資源回收」,還有開始販賣預售票的花卉博覽會,相關的新聞使台北市終於不再因負面消息而成為鎂光燈的焦點。

然而一切就真如表面般一帆風順嗎?在城市行銷上,台北市政府近年來不斷打著「國際化」的名號,不只是耗費鉅資舉辦或參與各種大型活動,在城市景觀的改變,如敦化南北路的自行車道、河岸的親水空間等,也企圖符合國際上近年熱門的環保、樂活等訴求。

台北市近年來的許多改變都是跟著國際上的潮流,但卻未做適當的在地調整或考量市民需求,例如為了節能減碳,在交通繁忙的敦化南北路設置單車道卻無整體的道路規畫,使得自行車騎士在單車道上仍須隨時留意停靠路邊的公車。又像是為了提倡棒球運動而計畫興建大巨蛋,卻不知在中華職棒艱困的環境下,一般的球團根本難以負擔在大巨蛋比賽的費用,落成後極可能成為一年只能舉行幾場比賽的蚊子館,卻因此必須大量移植松山菸廠的老樹,犧牲掉台北市中心最後一塊野生動物棲息地。善用城市特色並做在地調整是城市行銷及規畫上非常重要的一個環節,例如高雄在十一月展開的第五屆貨櫃藝術節,就是成功的結合了高雄特有的港都形象並行銷城市的例子,即使高雄港的吞吐量排名逐年下降,但近年來幾項成功的活動卻讓高雄成功的擺脫以往充滿汙染的工業城形象。

除此之外,舉辦活動時也時常將在地市民排除在外。市民做為城市的主體,缺乏市民的支持與參與,即使有壯闊的場館、炫麗的演出,大型活動對於一個城市來說,終究只能做為一時的宣傳而無法達到長期凝聚共識的效果。以下一屆舉辦奧運的倫敦為例,雖然沒有鳥巢、水立方等話題性建築,但「Open House」(開放倫敦具設計特色的建築免費參觀)、「Open Rehearsal(開放舞團、劇團彩排供民眾觀賞)」等低成本的措施比起動輒耗資數億的巨型場館卻更能有效增加市民的參與。與之相比,在這次的花博籌畫中,為了保持圓山站周圍景觀的「門面」,市政府強制拆遷了當地的老舊社區,反將居民排除在花博的參與之外。

作為全台灣擁有最多行政及財務資源的城市,台北應努力尋找建城百餘年來既有的特色並發揚光大,而非只專注於各項與其他城市並無區隔、只能博取媒體版面的「重大建設」,忽略在地市民的需求,最終成為一個缺乏自身特色、隨時都可被取代的無特色城市。

綠田一隅——探訪「蓬來米之父」磯永吉小屋

◎ 廖明中(人類一)

偌大的校園,學生鎮日來來往往,誰曾花點心思在四周的建物外觀上?又有誰曾問過這些建物背後所蘊含的歷史意義?這是一所1928年便創建的大學,然而,我們還能不能在這校園中找到一些屬於那時代遺留下來的痕跡?

2009年,就是今年,校內又有一處建築被列為文化古蹟,其年代據推測極有可能更早於台北帝國大學這塊招牌……

2007年,媒體相繼批露有關訊息,台北市文化局主動前往勘查,希望能將該處指定為文化古蹟,同時也要求(註一)台大校方須負起維護、保管之責任。

2006年,台大農場場務會議決定,將把台大農業陳列館遷至該處。該年十月二十三號,總務處召開「農學院農業生物資源大樓規畫興建會議」,打算在原地興建新大樓,佔地200坪的木造屋險遭無情剷除。

2003年,台北帝國大學理農學部,講座教授磯永吉先生遺留下來的手稿、日文書籍和相關農業文獻,被發現陳積在暗房的鐵櫃上。佈滿灰塵的研究設備、儀器散落在桌上、閣樓中,等待著農業史學家的挖掘。

1957年,選育出蓬萊米的磯永吉教授退休回日本。我國政府為了感念他對於台灣整體農業的邁進所貢獻的心血、成果,每年專程送蓬萊米至日本供他終生食用,直到過世。

1928年,台北高等農林學校併入甫成立的台北帝大後,該建物成為現今台灣大學校園的一部份。

那麼,這棟神秘的建築物,到底在哪?

以銘傳國小為起點,沿舟山路,一路經過高大新穎的生命科學大樓,過了有鴨兒划呀划的生態池後,拐了彎,便是綠意盎然的台大農業試驗場,也就是媒體稱「磯小屋」的舊種子研究室(育種準備室)所在地。這間建於1925年的檜木日式建築,層層交疊著大而粗的上等木材;漸斑駁的牆透露著歷史的痕跡,只利用木條縱橫交錯便撐起來的天花板,有著長年漏水的毛病,不亮的電燈顯露出久未翻修的破敗。有好長好長的一段時間,磯永吉教授的手稿留在這,沒有任何人問起。它們究竟是如何被遺忘的?又是如何被人發現的呢?

「其實這裡並非疏於管理,一直以來都有研究生在此活動,到現在技師也會在這工作,但是每個人每天都看著這些髒髒的器具,除了實用功能外,沒有人願意去了解他們背後的歷史故事,也不知道是誰、什麼時候留下來的。」磯小屋發現者劉建甫先生緩緩說著。2003年,還是研究生的劉建甫先生,因為要找尋研究儀器,意外發現舊種子實驗室裡一間小房間中,鐵櫃擺滿的書籍、文件居然是磯永吉先生沒有帶走的。經過總圖特藏組的整理,這四千多冊的手稿、書籍確定為磯永吉先生所有,內容涵蓋當時的實驗紀錄、來自總督府的公文、南洋農業的調查書等珍貴資料。而台大校史館助研究員張幸真認為,這些都是台灣、甚至是亞洲農業科技史上彌足珍貴的第一手資料。但這些資料為何會如此珍貴?首先,我們必須從磯永吉是誰談起。

磯永吉與磯小屋的重要性

相較台灣歷史上其他重要人物,關於磯永吉的介紹與研究卻是相當稀少的。身為戰後唯三還留在台大教書的日籍教授之一(註一),磯永吉教授在台從事農業相關研究時間前後長達四十六年。他在一九一二年來到台灣,任職於台灣總督府的農業試驗場,一九一九年前往歐美各國留學,一九二五年間曾多次前往香港、馬來西亞、東南亞沿海一帶考察農業,在三年之後受聘到台北帝國大學授課與研究。約莫在一九三零年間,磯永吉成功育種出現在人人在吃的蓬萊米,換句話說,我們在吃的米有七十多歲的歷史,是一位日籍教授的貢獻。而我們與他在不同的時間點裡,在同樣的空間中移動,當年磯永吉先生從事稻米品種研究、批改總督府的公文、整理農業相關實驗的地方,今天我們彎進農場小道走上幾步便能抵達。

這正是磯小屋重要的地方,我們必須從台灣農業發展的整體脈絡來觀察。磯小屋在歷史上相當悠久特殊的地位、與蓬萊米之父磯永吉先生的淵源,這層關係目前卻未被完整研究、紀錄。磯小屋不但是台灣農業史上一個相當重要的代表,同時,該建築物本身的設計,也可視為日治時期房舍特殊工法的典範。對於台大農藝系來說,更是承載了自台北帝國大學理農學部講座教授磯永吉先生的學術精神。磯小屋的存在 ,使我們有機會藉磯小屋的「再發現」,跨越時空的限制與磯永吉先生、與台灣當時的農業對話。

磯小屋的處境

  除了磯小屋以外,周圍的房子也是同一時期的建築物,保存都相當完好,格局也相當有時代的特色。然而這樣富有歷史價值的文化古蹟,卻差點慘遭拆除。二零零六年,台大農場場務會議曾決定,要把台大農業陳列館遷至台大育種準備室現址,同年台大總務處召開「農學院農業生物資源大樓規畫興建會議」,希望能在台大總區農場挪出的來新建大樓。所幸當時經由當時農藝系主任郭華仁教授、台大校史館研究員張幸真女士等人的努力,才免去這場浩劫。「以後會怎樣其實我也不知道,畢竟我也只是小小的職員而已,沒有什麼決定權。我當然希望這裡可以保留下來。」劉建甫先生停頓了一下,繼續說:「不僅是因為我在這裡求學,也是因為要是拆掉了,就什麼也看不見了,以後的人就根本不會知道這裡與磯永吉先生的淵源,在台灣農業發展史上,當然也會缺少一塊。」

 但即便成為古蹟,也未必就能擔保以後不會被拆除。因為古蹟是可以被註銷的,只要疏於維修,讓它自然倒塌,就會被註銷古蹟,當然也就可以毫無阻力的蓋新大樓了。台大校方自十多年開始,給予磯小屋的維修經費已經越來越少,近五年則是處於完全沒有經費的狀態。一些諸如防天花板漏水等例行性的維修也無法進行,也因此研究生目前已較少在這活動。要讓整棟建地兩百多坪的磯小屋全新翻修,目前估計只需要幾百萬,而這些錢要從學校或台北市文化局申請通過的機會卻極為渺茫。學校並不願撥予經費整建,而文化局因為古蹟整修經費僧多粥少,希望台大能負擔起修復保存的任務。從磯小屋被邊緣化、遺忘的現象,隱約透露了台大校方長期不重視生農學院的現象。即便生農學院學生數居所有學院之冠,卻得不到校方應有的重視,尤其表現在經費、資源的分配上。然而,這些老建物對於校方,也是一個棘手的問題。維護古蹟本來就不是一所大學發展的目標、也不是前進百大的充要條件,在寸土寸金的台北市,總區使用空間有限、甚至在某些學院明顯不足時,拆除舊建物建新大樓似乎成了理所當然的事情。可是,我們所要問的是:這真的就是唯一、且最適當的作法嗎?如果不拆除,磯小屋可能怎樣重新被使用呢?   

磯小屋的未來?

  磯小屋雖然老舊,但主結構仍然完整。劉建甫先生提到,希望這裡可以成為台灣農業史、磯永吉先生的展覽室,期許磯小屋可以恢復以前的教學、研究功能。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現在的磯小屋、附近房舍(建於1935年)和周遭農場,與日治時期台北帝國大學的格局幾乎一模一樣,換言之,這整個區域不就是現生的、仍有生機的,具有「博物館」展示與教育功能的珍貴資產嗎?校園內博物館群,展示過去的研究成果,像是人類系博物館裡頭擺放過去教授們田野調查的成果,那麼,曾有過磯永吉教授從事育種足跡的研究室與農地,經過妥善的維護,不也能訴說自己的故事,娓娓道來台灣農業的變遷?

  磯小屋在原地過了幾十年的日子,見證台大地景變化與農業的興衰。就好比我們不該只用粗淺的經濟價值去評斷農業,卻絲毫沒有考量到糧食危機與農業文化的保存,關於磯小屋存廢的問題也是如此。藉由跟過去的對話,重新去了解、詮釋與利用,不僅對台灣農業的態度是如此,看待磯小屋的去留也應該如此。
 
註一:農機系(現生物產業機電工程學系)的高阪知武和農藝系磯永吉、植病系松本巍是唯三在戰後還留在台大農院任教的日籍教授。

當學院遇上產業──王裕文教授與臺灣咖啡

◎林晴灣(社會一)

  一走進農藝系系館三樓研究室就聞到了苦澀的香氣,被尊稱為「臺灣咖啡教父」的王裕文教授手裡拿著精緻小巧的陶瓷杯,笑著說:「有人為了喝一杯牛奶,建了一座牧場;我為了喝一杯好咖啡,投入了一個產業。」近年來,當農業試驗所與農業改良場扮演主要技術指導角色,學院教授不再有太多實際接觸農民的機會時,王裕文教授選擇親自走向農田與農民互動,從說服他們種植咖啡有經濟效益、查勘田地、傳授經驗到成品評鑑,太麻里、古坑、阿里山等處都看得到他的身影。除此之外,配合開設咖啡學課程,培養具鑑賞力的咖啡消費者,一步步帶領臺灣咖啡產業走向成熟,邁向別具地方特色的精緻品牌。

投入之前的考量

  自1970年代開始觀望整體產業環境,王教授的基本原則就是替農民賺錢。曾經仔細討論了咖啡是否適合成為插手扶植的對象,不願出現沒有品質或高品質但不賺錢的成果,他考慮了許多前提,包括:產業的前景、是否具有銷售市場、發展的階段進程、達到世界水平後的成本效益、臺灣農民的技術能力等等。王教授透過觀察,規劃出了兩條需要改變的軸線。首先,王教授認為專業技巧傳授是急迫重要的。自日治時期發展殖民地農業,幾十年來,咖啡種植烘焙技術已不再進步,而且,臺灣農民容易受新興潛伏市場影響,往往一窩蜂栽入某一作物,使得經常面臨花費大量時間與土地,卻僅有少數先鋒獲利的情形,像何首烏便曾經不夠純熟地被規劃與栽種,面臨大量虧本的窘境,教授唯恐咖啡也淪為與何首烏種植相同的命運 ——還沒起飛便快速墜落。另一方面,買家也是產業改造不可忽略的一方,消費者大多迷思於表面的價格與包裝,不懂得實際品質的好壞,致使整體臺灣市場並未鼓勵實質面的精品咖啡發展。準此,教授分別從生產者與消費者兩個方向著手,提升作物水準的同時也擴張對於好咖啡的需求。

下雪了!走進咖啡田

  改造生產方面,王裕文教授選擇離開研究室,南下雲林縣古坑鄉等地方,籌辦座談會、評鑑活動一步步贏得農民信任。他曾經拿著處理過的咖啡豆,挨家挨戶向生產的農民推論這顆豆子曾經歷經什麼樣子的生長環境與手法,十次總有九次對,常常令農民驚佩不已。指導過程中,由於作物成長程序難以標準化,五年前起王裕文教授即走過一塊塊田,指導不同氣候地質下相異的技術方法,至今已與四五百位農民接觸過。教授發現臺灣農民非常聰明、勇於嘗試、很敢玩,加上大多數都由具相似特性的茶葉農轉作,在提示一些特殊的作法之外,農民都有辦法各自發展出不同的創意特色,例如產出帶有花香或肉桂味道的豆子,他認為這正是臺灣農業發展邁向獨特化的優勢之一。大約於教授投身技術傳授的三年後,即2004年,開始舉辦帶評鑑性質的咖啡比賽,藉由淘汰制篩選具一定技術水準的咖啡豆,並且提出報告書給農民,一項一項舉出不足或值得讚許的地方。破除在哪辦比賽,當地就得冠軍的主場優勢,標榜著公平公正的競爭,比賽逐漸樹立口碑,並受咖啡農跟消費者的青睞與重視,某年獲第一名的咖啡豆即以一斤36000元高價賣出。教授強調,指導為主要原則的比賽並沒有颳起惡劣的比較風氣,反而成為整體生產進步的關鍵動力。

  互動過程中,教授與農民之間也常發生有趣的小插曲。有一次,教授去臺東巡視農田,提醒一位山地阿嬤要記得修枝,咖啡豆才會長得飽滿,隔了一陣子,教授接到一通阿嬤打來的電話,興高采烈地說:「下雪了!」,因為白色的咖啡花開得緊密集中,像雪花一樣。

咖啡學培養喝咖啡的人

  另一方面,五年來咖啡豆品質漸漸趕上國際水準,同時,王裕文教授為了創造本地精品咖啡的需求,以教育為手段,於大學部首創咖啡學,以及於進修推廣部開設咖啡官能專業鑑定人員培訓班,教導咖啡栽培管理、咖啡飲料製作與官能鑑定,企圖透過少數人帶動與生產技術同等重要的消費市場。進修推廣部培訓班一期36人,至今已第九期了,一百多位結業人士正是對於其他大眾具影響力的重要節點,透過各種管道傳遞不一樣的精品咖啡文化。學員中三分之一為純粹的消費者,讓他們成為一批具瘋狂熱忱的穩固客源,進而扮演大眾品味的領導者,創造擴大精緻咖啡的需求量;另外三分之二則是咖啡相關業者,包括咖啡店老闆、咖啡老師與豆子經銷商等等,經過訓練之後,學習欣賞與交易有特色、有價值的咖啡。並在南部的咖啡豆比賽中擔任評審,評鑑活動創立了一個平臺,過程中他們各自與喜好相投的農民結交朋友,甚至建立買賣關係,產量有限的某塊田地專賣給彼此有緣的某一小咖啡廳。2008年雙方成立了「台北精品咖啡商業發展協會」,增加交流的機會,也吸引新知加入。

屬於臺灣的咖啡

  至於改造咖啡產業下一步,王教授指指身旁的一包2、30元立頓茶包對比一罐3000元的阿里山茶,被稱為「功夫茶」的本地茶葉在茶樹管理之外導入了專業處理技術。他期許咖啡有朝一日也能如臺灣茶一般,配合細緻的栽培過程,以高品質聞名,於國際間立足一席之地。為了達成這樣的目標,農民開始著眼於咖啡豆自摘下至曬乾間的48個小時,加入不同的手法如:濕度管理、吹風、溫度、按摩豆子等,培育出特殊的韻味,走向精緻化與特色化,五年後,希望能打造專屬臺灣地方風味的精品咖啡。幾年來的技術進步,本地出產已達到咖啡大國的品質,拿著一顆阿里山產的咖啡豆還曾經被誤認為進口自巴西。不僅止於此,未來更希望能搭配臺灣農產業近年來的脈動,獨創為具當地特色的產品,「臺灣咖啡」作為一個品牌,打著精緻與細膩技術的名號,走出本土的路。王教授也期待幾年後,臺北市能出現大量擁有獨具特色咖啡豆的咖啡館,從田裡的咖啡樹到都會氣息的一杯咖啡,完整地發展生產鏈,紮實建立起咖啡精品產業。

學術與社會結合

  農藝系系主任彭雲明稱讚王裕文教授「視扶植臺灣咖啡產業為使命。」從個人興趣出發,扶植的方式與過往、與現在主流的都大不相同。直接與農民面對面進行 Q&A,舉辦研討會與農田勘察的同時,也增加了農民彼此之間的互動,身為外來者,並非毫無同理心地介入並追求進步,反而藉此撮合原本較少交流的當地人。除了生產技術大幅拉拔,也以一個教授的身份,以開課突破了以往較少關注的市場需求層面。他看見了臺灣農業的趨勢,考量了發展的背景條件與優勢,致力於作物精緻化的走向。同時,回歸日治時期基於殖民與統治的需要,設立農藝系前身臺北高等農林學校的初衷:技術傳遞農民,協助農業發展。

在美國,學院與產業的緊密互動合作很普遍,北卡羅來納州立大學的農業與生命科學院便以"Our researchers are working to determine which crops grow best in North Carolina"為辦學目標之一,實踐為當地農業服務的理想。近年分子生物學興起,實地與農民的對話已愈來愈少,王裕文教授表示,寫100篇paper 改變的只有少數知識份子看得到,真正產出漂亮精緻的咖啡豆、茶葉、蔬菜等等,才是他想做的事。結合專業知識背景與產業成為純粹學術研究外,貢獻社會影響力的另一條路,曾有許多農民感激地對教授說:「我兒子也要念臺大!」社會與學府的連結,在王裕文教授的實踐中是值得借鏡的。

意識報027刊目錄(11/20/2009)


封面繪圖:林俐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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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式論壇——公共腳踏車

台北市的公共腳踏車
◎陳稚涵(法律三)
柔腸寸斷與體質不良──試觀台大公館地區的自行車道現況 ◎吳嘉浤(中文三)沈怡昕(社會一)
單車上路的難題◎黃聖竣(人類一)

軼事文史——自行車與觀光休閒

當鐵馬騎上河岸──河濱公園與台北市的地景變遷 ◎李問(人類三)
當鐵馬騎進農田——農場與舟山路地景變遷 ◎呂其正(社會四)
是Youbike載我來的──公共自行車與觀光潮流下的台大 ◎沈怡昕(社會一)吳嘉浤(中文三)

意識校園——導生制度專題

為什麼我們要談導生制度 ◎賴又豪(法律一)
導生制度的前世今生 ◎張嘉芮(藥學三)邱彥瑜(社會三)
導生制度的內憂外患 ◎林妤蓁(外文二)邱彥瑜(社會三)
從台大到台大──導生制度如何成為一條新的路 ◎施力麒(社會二)

義士廣場

異性戀,請站出來!◎林逼街(讀者投書,社會五)

2009年11月27日 星期五

《Youbike微笑單車》的現狀與未來

◎陳稚涵(法律三)

有台北副都心之稱的信義計畫區,出現了一台台橘色烤漆、前方籃子有著大大微笑標誌的自行車。從2009年3月11日起,Youbike微笑單車在信義計畫區正式啟用。Youbike微笑單車究竟是什麼呢?

微笑單車Youbike

為節能減碳、減少汽機車廢氣排放以及增加台北觀光價值,台北市政府於九十六年底開始推動台北市接駁型公共自行車租賃系統服務計畫,也就是「Youbike微笑單車」,希望藉由在捷運周邊設置「公共自行車」的方式,使大眾交通運輸更能貼近民眾的使用需求──走出捷運站、跳上公共自行車,然後在離公司或學校最近的租賃站把車歸還。辦公大樓與購物中心林立,並擁有興雅國中等學校的信義計畫區,成為Youbike第一個推行的區域。

相較於大安、中正等行政區,信義計畫區的開發時間較晚,人行道比台北市其他地區的來得寬,也有自行車道的規劃,對於自行車使用者而言是較為安全的環境,因此台北市政府交通局選定從信義計畫區開始Youbike的設置。目前Youbike在信義區設有11個二十四小時電子自動化租賃站,500台微笑單車,718個微笑單車專屬停車位,以及一個人工服務處 (位於捷運市政府站外)。為鼓勵民眾多利用微笑單車作為短程通勤的交通工具,目前租車費率為前三十分鐘免費,之後每十五分鐘收費十元。從2009年3月11日營運至今,已有超過八萬人次使用過Youbike。其中,平常日平均使用量為600人次左右,假日在免費的試營運期的平均使用量為1000~1200人次,而收費營運期間則大幅降低至200~400人次。由此可知使用需求是以平常日的通勤為主,假日的遊客不太會去使用youbike。但相較於500台的單車數量,每日600的使用人次並不算多;事實上,據觀察,youbike只有在上下班時間才比較多人去使用 (畢竟通勤需求多集中在上下班時間),其他時段乏人問津。然而目前youbike啟用還不到一年,許多人仍抱著觀望態度,未來的使用率會增加或者減少還有待觀察。

對於台北市政府這樣的政策,在地人有些不同的聲音。大部分Youbike租賃站所在地的信義區西村里里長表示,政府在政策實施的過程中並沒有與當地民眾進行溝通或意見交流,部分里民對於租賃站的地點乃至自行車架的形狀有些微詞,顯示政府的決策過程中有些許的瑕疵。

下一站,公館?

隨著Youbike在信義計畫區某種程度上的成功,台北市政府交通局已確立了接下來的施政方針:以捷運站為服務範圍據點,搭配目前已在台北市陸續施工中的自行車道路網,作為捷運接駁的短程通勤網絡,而下一個被選定實施Youbike微笑單車計畫的地點為公館商圈。儘管公館商圈具備某些與信義計畫區類似的特質──學校、購物場所等等,公館和信義區仍有許多根本上不同之處。要如何與在地團體達成共識?狹小的人行道要如何人車共道?公共自行車仍然能維持目前的零失竊率嗎?公館與信義區有不同的通勤模式,公共自行車真能解決自行車位不足的問題嗎?許許多多的問題,還待台北市政府與在地團體、住民共同商討、解決。

柔腸寸斷與體質不良

──試觀台大公館地區的自行車道現況

◎吳嘉浤(中文三)、沈怡昕(社會一)

使用者:以學生為中心

「早上起床,睡眼惺忪地發現沒有時間吃早餐,簡單漱洗後跨上腳踏車出門,路程可能是十分鐘十五分鐘,可能是從宿舍或家裡出發,和一個個同樣腳踩雙輪的人們錯身而過,有時還要閃避迎面而來的汽車摩托車,騎上騎樓,小心避過停放在人行道上的機車單車,以及慢悠悠走路的行人,不時還換來白眼與喇叭。」隨著水源BOT學生宿舍興建完成,哲學系遷移至水源校區,台大越來越多學生必須適應這種穿梭於馬路與車陣間的通勤經驗。

以台大公館周遭為例,面對大門口的羅斯福路316巷、接續自來水園區自行車道的羅斯福路24巷,以及通往水源BOT宿舍區的羅斯福路284巷,是來自永和、BOT方向學生慣常的行車路徑。而課間的用餐人潮,也帶來大量自行車從這三條巷弄延伸入公館大大小小的攤販、商家。

這些腳踏車是否有適合的空間行駛?一直以來,公館的腳踏車穿梭於馬路、騎樓、人行道,造成許多安全上的顧慮。市政府交工處近來在信義區、公館附近規劃自行車道,相較於信義區為分配行人、計程車、公車各自路權的多樣設計,公館周遭由於空間有限,原本並無規劃給腳踏車的空間,自行車道在規劃上顯得零碎而難以親近。根據水源里的林里長表示,水源里周遭的道路有的僅以路牌標示「自行車可通行/行人優先」,有的則劃出專用區域,但斷斷續續、不很明顯,顏色、標示方法不一,往往看了也不大明瞭其意。

以沿羅斯福路的街道為例,雖然可以見到「自行車通行」的標誌,人行道上卻停滿了機車、腳踏車,還有捷運出口擋住去路,許多人還是寧願直接騎上馬路。而從羅斯福路騎進羅斯福路24巷,右側慢車道有畫上自行車標誌,但僅是一個通行方向的指引,而左側則是完全沒有這種標誌,奇怪的是,左側走到汀州路時可見一條白實線畫出的路徑與斑馬線並排而過,通往自來水園區的自行車道。單是從自來水園區走到羅斯福路就有四種標示方法,且彼此沒有明顯銜接,如果真要沿線行駛,恐怕只會進退不得。林里長稱政府在畫線的時候也不敢整個都畫,怕機車族、行人抗議,大概是公館現有擁擠空間下的尷尬處境。

對於這點,文盛里的溫里長指出,學生並不喜歡照畫好的自行車道騎,與其穿過車多擁擠的汀州路24巷,沿羅斯福路284巷行駛要安全得多了;雖然這條巷子目前並沒有規劃自行車道。

目前汀州路的人行道拓寬工程仍在進行中,將以人車共道的形式讓自行車也可以行駛,然而在目前人車空間有限、標示不清、整體規劃模糊的情形下,公館周遭自行車道對行車的幫助恐怕依然有限。

Youbike微笑單車在公館

除了自行車道,近來政府亦結合公館與台大的地區,想要複製信義區的模式,推廣公用自行車「微笑單車Youbike」。

公館處於台北市交通的節點,加上台大學生、公館商圈的助益,商業繁榮、人群聚集,早在之前,市府就已經有整合台大公館地區(包括穿越校園的路線)自行車道網絡的計畫,經過信義區嘗試的經驗,市府中負責Youbike的部門與原有自行車道規劃的結合,更是有利的條件。市政府負責微笑單車的劉力銘先生表示,公館的大眾運輸、學校、商圈等因素都與信義區類似,有了自行車道後,更有助於Youbike的推廣;公館自行車數量眾多,車輛的停放與隨意棄置也成社區的問題,Youbike的設站也有助於減緩這種現象。

從捷運科技大樓站(與台大辛亥路側門),連接到公館商圈(包括捷運公館站、台大新生南路側門),至寶藏巖、公館的河濱公園、自來水源區,都有可能是設站的地點。市府劃出了藍圖,在這些地點之間建立腳踏車道,使腳踏車往來公館的路徑更加順暢。

然而公館空間的狹促,不像信義區有天生的優勢:規劃初期納入自行車空間的考量、寬廣的人行道,以及充裕的停車空間。早年的都市規劃沒有整體的思維,短時間要改善空間問題有相當的困難。尤其Youbike設站後,每個站二、三十輛單車,卻可能因此取消大量的停車位。不禁令人想問:在目前的環境下,Youbike的設置是錦上添花,還是一種無形的浪費呢?

單車上路的難題

◎黃聖竣(人類一)

市政府近期大力推動Youbike微笑單車,想要趁此單車熱潮,將公用自行車站廣設於信義、公館。要在台北市造就出自行車的普及化,當今所面臨的一大難題 ,就是自行車的路權與法律定位。

什麼是路權呢?簡單來說,路權就是用路人(行人和交通工具)使用道路相關設施誰先誰後的權利,擁有路權的用路人,可以優先使用,其餘用路人得於取得路權後再行進。用路人是否可以行駛於該道路或能否優先行使路權,主要是依照交通號誌的規定。

實際上道路可供使用的空間有限,因此如何在各種用路人之間,進行有效的道路使用與分配,一直是長久以來有所爭議的地方。一般大眾常認為擁有該路面的路權等同於擁有專用道,在此必須釐清的是:某種用路人不具有專用道路,並不等同於不具有該路的路權。而自行車到底具不具有路權?道路交通安全規則裡,將自行車歸類為機慢車,也就是說,從道路交通安全規則公告實施的那天起,自行車成為了如汽機車一般的用路人,擁有了路權。

台灣的路權劃歸主要以汽機車使用為優先,先劃製六線道、八線道,佔據了大部分的道路使用空間,而餘下的邊線則是劃歸於行人,行人擁有的地方已夠狹小,更常因攤販、機車的隨意停放和郵桶之類的公共設施限縮其使用空間,而近幾年興起的自行車更不用說了,根本沒有屬於單車用路人的使用空間,法律上也沒有清楚指出,因此衍生了一大爭點:自行車是該騎上人行道,和行人共處,還是遠離行人在大馬路上行進,換言之,人(行人)車(自行車)共道或人車分道?

若為人車分道:快一點的自行車騎士或許能將時速提昇至三十公里以上,但與機車動輒五、六十的時速相比,依然有一段不小的速差,且市區的交流量大,每一台呼嘯而過的汽機車對肉包鐵的自行車騎士不啻都是一種生命威脅。另一大隱憂則是計程車、公車的靠站停放,都是對自行車騎士的潛在威脅;若為人車共道,自行車騎上原本已十分狹小的行人道,必須要時常閃躲置於路中的障礙物,在閃躲的過程中,難免會產生一些死角,這些死角容易造成騎士之間的意外或對行人的損傷。人行道的路面並非十分平坦,常會有坑洞或高低落差,這些起伏也易造成自行車跟騎士的損害,就連自行車使用十分普遍的台大周邊,也常可以聽到單車騎士抱怨路不平使得騎車困難。其實水源校區附近的人行道就是一個值得參考的好例子,右方是以地磚鋪陳的人行道,左方則是柏油路面的平順自行車道,兩種用路人雖位於同一平面上,卻可和諧並存,互不牽涉。

面對這樣的問題,兩年前交通部曾擬過一套「速人辦法」,來分配不同空間與時間的自行車用路人的路權,可惜的是一直未公告實施。市政府最近在羅斯福路上劃了一自行車專用道,但有學生指出,自行車交通號誌的時間太短,不足夠穿越馬路,且行人會走在自行車道上妨礙騎士的行進,也有學生曾抱怨,機車用路人沒有耐心等待,常會在自行車跟行人通過之前加速穿越馬路,威脅學生的安危。

根據市政府的計畫,Youbike的站點將越設越多,但要是單車的路權和法律定位依然不清楚,上述問題將會一再發生。

當鐵馬騎上河岸

——河濱公園與台北市的地景變遷

◎李問(人類三)

從台大大門出發,沿著思源街走到底,就會來到永福橋邊的河濱公園。站在河堤邊的高處往下看,可以看到新店溪緩緩從前面流過。水往右手邊的方向流去——北方。如果騎著腳踏車,可以沿著河畔的自行車道一路向北,騎到華江橋下,看著新店溪和大漢溪在這裡一起匯入淡水河。

河濱公園兩百多公里的自行車道,隨著淡水河流域延展開來。除了現有河濱公園中的腳踏車租用站,政府還計畫在鄰近的自來水園區外設置「Youbike微笑單車」公共腳踏車租用站,並搭配新的導引路線,將公館商圈、台灣大學、甚至大安森林公園都串成一個觀光套餐。

然而,河畔的景象並非一向如此。隨著台北市的開發,城市的景觀不斷改變。不論是綠地、公共設施、或是大眾運輸,在在反映時代的脈動。而穿梭在台北街頭的腳踏車,更是不斷被賦予不同的意義。

五六零年代:台北的盲腸

時間拉回到1960年。一大清早,在市政府和各里里長徵召下,大批來自大同、古亭、還有萬華一代的男子到淡水河畔集合,進行「義務勞動」。凡是18到45歲,當年沒有服兵役的男子,都是義務勞動徵召的對象。他們帶著市府所提供的圓鍬和十字鎬,清理河岸上大量的垃圾和淤泥,另外還有做修路、清掃防空壕等工作。最早完工的河濱公園,包括大稻埕外的延平公園,以及雙園區河畔的龍山河濱公園。

河埔地那時被視為都市的死角。淡水河邊堆積大量的垃圾,河畔上還出現宰殺牲畜的屠宰場、流動賭場還有大量的違章建築。接下來的幾年中,政府大動作把河畔的違建給拆除,將居民遷至南機場附近的公寓。接著是發動義務勞動隊伍,清除兩個新的河濱公園之間,長達五公里的河岸地區。這一帶被稱作「台北的盲腸」,堆滿了臭氣燻天的垃圾。事實上,政府計畫要清除的不只有盲腸,還有基隆河北安路河畔的違建,以及南京東路十四號公園預定地的違建(其中十四號公園到了九零年代還沒拆除,日後又被封為「台北的毒瘤」)。

新店溪的河畔還有另一項禁忌。五零年代白色恐怖期間,國防醫學院的學生可以從宿舍聽見河邊傳來的槍響。從今天的台大水源校區一直到萬華一代,一共有七、八個處決犯人的刑場。其中最著名的馬場町刑場(今天的萬華青年公園外),總是在清晨時載著一車的政治犯到河堤外槍決。三軍總醫院附近、對岸永和的中正橋下,也都曾經是槍決犯人的地方。家屬如果付不起領取屍體的費用,屍體就會被送到國防醫學院充當解剖教材。馬場町一直到六零年代,才被碧潭附近比較隱密的安坑刑場給取代。

五六零年代少數公園的整建,與其說是推廣運動休閒,更偏向是對河岸地帶的整治,順便幫忙打造中華民族該有的「精神建設」。這樣的價值觀反映在都市景觀上,整齊的公園成為一種都市秩序的表現。1963年市府首度提出淡水河畔河濱公園的整體規劃,並強調要建運動場地以「強健國民體魄」,但這個計畫隨後又沈寂下來。反而是隔年,松山、圓山、雙園、大同、水源等地的防洪提防完成,將河岸阻擋在高聳的城牆之外。

河畔上的敲打聲

六零年代末,台北道路發展最快速的時期就此展開。條條大路和隧道陸續開通、河上橋樑接連聳立,連結淡水河兩岸的通勤人口。城裡的交通工具在五零年代以腳踏車為主,到六零年代逐漸被大量的50cc機車給取代。三輪車和牛車被訂定為「落後車輛」,面臨被收購或是淘汰的命運。至於一般的自行車,當然還沒騎進河濱公園,而是在工業區中出沒,是工人上下班最好的伙伴——卻一樣是政府眼中經濟落後、不夠現代化的象徵。除了破舊的鐵馬,只有為數不多的自行車國手,在競技場和山路上默默地練習。

河畔上工程的敲打聲不斷。在淡水河這一邊的圓山以及對岸的三重,都大動作清理河堤外的垃圾。今天古亭附近的堤防外蓋了「陸軍足球場」,日後漸漸有各種休閒或表演活動在這裡舉行。1975年,在水源地居民的陳情之下,新店溪中正橋到福和橋之間的河濱公園完工。隨著都市的發展,台北市各處許多公園,如民族公園、興隆公園等相繼完成。

更大、更響、更快、更強。台灣的產業結構逐漸轉型,讓工業移出了台北市,留在台北的則是服務業,以及人人參與的娛樂活動——房地產。都市的地景變得越來越現代化,卻也在開發之下越來越擁擠,在瘋狂的消費中打轉。違建的拆除持續在進行,包括台大七零年代校園周邊的違章建築。可是或許是對於過度消費的反彈,都市人開始倡導郊外遊憩的好處。1983年基隆河沿岸野心十足的「濱江計畫」,首度提及要建自行車道,卻又因為截彎取直工程而作罷。除了自然生態旅遊,人文旅遊也開始出現不同的聲音。八零年代末,開始出現關心在地歷史的呼聲,從居民的角度來回憶城市的過往。在地歷史的重新耙梳,試圖凝聚地方認同——也間接為二十年後休閒與觀光業的發展了基礎。

捷安特腳踏車(巨大機械)在七零年代就已經成立。然而這時候高檔的腳踏車仍以外銷市場為主,距離與市政府一同承包Youbike還有一段距離……

從「交通黑暗期」到捷運開通

1988年台北捷運動土,「六線齊發」同時動工,讓原本已經非常惡劣的交通情勢雪上加霜。媒體紛紛將此一時期封為「交通黑暗期」,房地產廣告中「不在台北市」即是一種加分,路上甚至出現了計程摩托車。在惡劣的交通條件下,有人發起單車上路的活動,延著未來的捷運路線騎單車,並且要求市政府改善自行車的行車環境。市政府在敦化北路中間的安全島上建設自行車道,卻因為設計不佳而乏人問津。

從六零年代就提出規劃的河濱公園,終於在這時候開始進行全盤的設計,並且陸續在各地的河濱公園設置腳踏車道。台大附近的永福橋到中正橋路段,是最早完成的自行車道之一。其他有些地方雖然有自行車道,但政府對河濱公園疏於照顧,所以行走上也有困難。1995年基隆河截彎取直工程完工,河畔也設置了大面積的綠地;兩年後,「台北之瘤」十四號公園成功割除,而位於福和橋邊的寶藏巖聚落住戶也相繼遷出。

來一客觀光套餐

捷運打從一開始就不只是為了改善交通,更是一場都市更新的大工程。捷運完工後,讓人們認識台北的方式改變,井然有序的捷運站成為地圖上最清晰的地標,是年輕人彼此相約見面的地點。捷運站的周遭形成一個個小商圈。步行距離內的觀光景點,也以車站為中心串連在一起,在陸續出現的捷運旅遊書籍中,變成像「觀光套餐」一般的旅遊行程。

九零年代後,全台灣各地出現前所未有的文化產業與休閒觀光風潮。2001年週休二日正式實施,2002年政府鼓勵發展「一鄉鎮一特色」。各地的觀光節慶活動發展得越來越蓬勃,一方面讓大家有機會凝聚在地的社區參與和認同;另一方面也帶來了外地的商家和政府的規劃案。一個一個強調在地特色的觀光景點,在迅速的開發之下頓時令人難以區辨。在台北,捷運站成為各地社區規劃的契機;國際連鎖商家和市政府定期推出的「文化活動」,也隨著捷運站的電扶梯迅速輸出。

週末的河濱公園很熱鬧。全家大小可以一起騎單車,到了景點再停下來喝杯咖啡。淡水河流域各地的河濱公園早已完工,公園內的自行車道逐漸串連,加起來總長超過兩百公里。市府最近提出「公館至新店溪岸規劃案」,榜上有名的景點包括公館夜市、寶藏巖、自來水園區、即將興建的客家文化園區,以及你我身處的校園——臺灣大學。這個精心組合的「觀光套餐」未來還可能透過自行車道(加上Youbike)將大安森林公園、捷運公館站、科技大樓站加以串連。永福橋的河濱公園外,一個色彩鮮豔的小牌子指引著騎單車的遊客:「往公館商圈」。自行車道是整合這些觀光景點的媒介。而Youbike配合捷運站點,則是帶有擴大各個捷運觀光圈的遠景,讓「捷運商圈」從步行的距離,擴大到騎單車的距離。

今天,當我們在河濱公園的腳踏車租用站看到平躺式的三輪車,再對照當年政府極力收購「落後車種」的景況,或許會感覺到巨大的反差。從威權的年代到消費的年代;從亟需整治的盲腸地帶,到親子同樂的最佳地點。昔日帶有肅殺之氣的水源地已經開始推動觀光計畫;以前的安坑刑場,如今也成為「大碧潭再造計畫」的改造地區——就如同居住於河岸邊的溪洲部落,都規劃讓位給綠地和自行車道。古時的河運的航線,在多年之後成為休閒的綠色血脈。此時此刻,城市裡的各個角落正以前所未有的方式被重新整合,置身台北一隅的台大校園,自然無法置身於這張藍圖之外。河岸的景觀不斷改頭換面,而鐵馬轉動不停的踏板上,也隨著時代的更迭不斷乘載不同的意義。

延伸閱讀

李佩璇
2009《自行車的休閒化:休閒實作形式的象徵鬥爭》,國立臺灣大學社會學系碩士論文

當鐵馬騎進農田

——舟山路與台大農場的地景變遷

◎呂其正(社會四)

古地名、古地貌

踏著古地圖行走,以今天的區域和方位來說,從舟山路一路走到末端的基隆路上,你可以路過以下數個地名:二活該地曾經存在的小山頭,「龜山」;椰林大道一帶,名稱帶有一股清香與夢幻之處:「草花汴」;最後,在路的末端,你會拜訪福建永春來的居民聚集的地方:「永春厝」,離開校園再往東邊走一點,則是昔稱「芳蘭」的地方。

過去,住在這些地方的人們,在百年前的台灣堡圖行政區域上,是隸屬於「頂內埔」和「下內埔」的人。頂內埔的範圍涵蓋今天的大門和椰林大道,往東南方向繼續延伸,還涵蓋台科大、公館國小、昆蟲學系等處,。下內埔則包含國立台北教育大學(國北師)、臥龍公園週遭,還有長興bot宿舍及男生宿舍等地。國北師的老校歌以「芳蘭」二字入詞,可說是見證了昔日此處的聚落。

堡圖上的地名,承接、修改自清末的聚落名稱。「埔」這個字,可指未開墾的新地,也可單指一片平坦之處。在眾多涵義之中,它總是與田地有所關係。在西邊不遠,今天的河濱公園之處,新店溪的支流──景美溪,可供帆船行駛靠岸。祖先們從此上岸落地生根,後代們也依循著祖訓在此辛勤開墾。在那些試驗所、專門學校、帝國大學等研究機構尚未進駐此地前,這裡的地,是糧米的地。土地上豐收的糧食以及作物溯著溪水北流,循著和祖先來此反方向的道路銷往他處。

近代科技的試驗

1903年,政府體系的農事試驗場,和1924年農林學校的實習農場進駐此地。山腳下這個「埔」的生產與地貌,產生不小的轉折。兩者的相對位置,大致是今日台大農場與台灣科技大學後方。農林學校的實習農場後來併入1928年成立的台北帝國大學,還比此刻正要邁入81歲的台灣大學再年長上幾歲。

「試驗」的農地,80多年來一路發展至今,除了長期以來供給學生親身實習外,也常與外面的官方機構合作。也許,是早期中國農村復興聯合委員會(農復會)所委託的香蕉防治,也可能是農林公司茶品和鳳梨的加工研究。1960年代,農村流行栽種的洋菇,和1970年代盛行台灣的蘭花,都可以在台大農場裡找到優秀的研究與推廣成果。農場的面積雖然不大,但仍可以說此處發揮出帶領/反映了整個台灣農業的變化。

生態與休憩

「出遊囉!」今天是難得的秋天。徐風涼快,正是適合全家出遊的好天氣。園區裡面的遊客實在不少,風影搖曳,推開了茂密的水柳,一隻紅冠水雞徐徐游出,紅色的尖嘴和白色的尾巴一拍一拍地規律擺動。水雞徐緩地穿過了池旁邊茂盛生長的棋盤腳,此兩者都是臺北盆地過去常見的生物,而今,已難以在都市裡發現其蹤跡...專人可提供進一步的自然生態導覽,回途時,各式各樣特殊好吃的農產品可供遊客當作伴手禮...

時至今日,農場此帶的地貌和功能,已不再是過往農家或是專司研究的農業機構所可以一語帶過。過去一段時間,臺大的舟山路是交通要道,農場被車流不息的舟山路與基隆路包夾。要前往農場,就像是前往另外一個校區一樣。然而,你若再次依循今日的舟山路行走,會發現到行伍直立歡迎來者拜訪的白千層大樹;半圓型的大型草地廣場;蔭下可供休息的桌椅與枝上體態浮胖的麻雀。踏著步伐繼續前行,接續到農學院重新打造、規劃,強調生態和棲地保育的生態池前,從此處到基隆路高架橋前,總區內農藝分場的水田、旱田與溫室,長短縱橫地交切出一塊又一塊的農地。方方正正的綠意,不再只有教授和學生的研究之途,現在,農場更可以是遊客們學習農業知識、了解自然保育的知識教室。每天一大清早,經過擠乳、殺菌和填裝等標準過程 ,畜牧分場生產的牛乳被分發到農產品陳列中心;新生南路旁的新月台;大福、小福等處的合作社,它是週遭社區居民的營養來源,更是遊客們必買的當地特產。人們也可以在販賣處購買園藝分場所出產的燒仙草、花草茶等農業產品,或是親身到蟾蜍山腳下,芳蘭路上的園藝分場體驗種植蔬菜和水果的趣味。

台灣農業的下一步?

親身體驗看看農事內容、瞭解自然生態知識、享受多樣多種的農產品。台大農場裡這些豐富內容,讓人想起主打渡假、觀光、體驗生態、當地特產的休閒農村。生傳系網站的一段介紹提及了台灣農業的變化:「今日的農業活動,不僅保留其傳統生產面的初級產業,還擴展到二級產業(如食品加工),三級產業(服務業),甚至包含休閒、綠色與健康產業。農業不再只是生產農產品的過程而已,也包括從生產到消費的整體過程及多元產業面向。」此外,臺大生物環境系統工程學系所經營的綠房子介紹網頁,也提及進入WTO後台灣農業轉型成休閒產業的必要。「加入 WTO 後農地轉型利用,轉向休閒產業發展為目前主流,民宿的開放申請也已通過,這一系列的「農業革命」中,鄉村住宅及其他商業與服務業建築物的興建勢不可免,為及時提供建屋者一個參考符合21世紀思維的「綠房子」有其實時代之意義。」

沿著生態池旁的小路走進臺大農場,鋪著太陽能板的綠房子頂端有一架小風車在轉阿…轉阿,讓我想起前些日子環繞著農村再生條例所起的一連串正反討論。台灣農村的人口流失、人口老化,還有失業人口與隔代教養的現象是擺在面前的事實,休閒農村的改造,也有其成功例子,但是否真能達到宣傳者口中的一鄉一特色?當今對農村的主流想像、和現在政府採取的對策,又是否能真正地解決上述的問題?抑或是造成更多不良的後遺症?生農學院作為長期以來帶領台灣農業發展的重要角色,這將是值得所有農院人、臺大人一同深思的問題。

河濱──腳踏車──農場

轉過身來,離開農場,提醒路人小心的腳踏車鈴聲叮叮噹噹地在舟山路行駛。「是Youbike載我來的」,順著腳踏車移動,紅色、黃色的閃燈,在淡水河流域旁的河岸旁形成一條由汗水與相關配備聯繫而成的「綠色之道」。在水門出閘處稍作停留的騎士,可以喝杯咖啡讓咖啡因子充滿踏板、齒輪、高壓胎與鏈條之間,抱著雀躍與遊憩的心繼續前進市區。河水、土地、與居民之間的關係,在此時此刻的都市規劃與市民休閒的歷史情境中,彷彿有了新的聯繫。從運輸或灌溉的河水與圳道到荒廢的垃圾堆積場,河堤一帶的今世與來生,似乎能得到「被觀看」與「被學習」的新功用。順著綠意,腳踏車道從新店溪河濱腳踏車道的水門匍匐進來,進入公館商圈、舟山路、台大農場。這條綠意藤蔓,是否會隨著Youbike在台大的確立,將一路隨著/帶領台灣農業變遷,具備休閒與生態的台大農場連繫起來?觀看他物、購買服務,觀光與休閒的當代都市生活,似乎也和都市前往鄉村的「農村休閒」,有著某種程度上的契合。

歷史記憶與在地文化

回到人聲鼎沸與腳踏車群集的鹿鳴廣場。典故來源:「呦呦鹿鳴,食野之苹。我有嘉賓,鼓瑟吹笙。」,詩中我彷彿看到成群鹿群棲息在小七前方的草地。是阿,更久以前,蟾蜍山和寶藏巖以南是一大片鬱鬱蔥蔥的樹林,樹林以南──包含今天的景美一帶──是秀朗社人的生活地方。鹿鳴廣場此處,是否真的曾有鹿群的蹤跡呢?兩三百年前漢人順著河水上岸來此之前,廣場表演的此地,是否曾有凱達格蘭人的蹤跡?這一切,都是太過迷濛的過去。

畢竟,區區一百年前的古地圖,如農場附近的「永春厝」和「草花汴」兩名,恐怕已經只有當地耆老才會使用。帝大和日後台大的規劃出現的新建設、新設施,漸漸取代了這些地方原有的稱呼。但是,即便是當年風光成立,逐步取代掉當地聚落的兩大研究農場,也已經很難在今日每天會經過的農場與舟山路中發現。

然而,生活的記憶是連續的,不是切割的。曾經,有許多在「永春厝」裡生活,比農場更年長的老居民,今天還健壯地生活在台大的周遭。他們或許是某天你在小福裡擦身而過的老先生、老太太。對於他們來說,某棵要因為蓋新大樓而搬移走的大樹(而對於我們來說,那就只是棵路邊常見的大樹),也許曾是「廖家的樹」、「高家的樹」,是他們小時嬉戲與眺望遠方的大樹。

又或許,對我們來說,校園裡路邊一棟毫不起眼的老舊屋舍,卻是當年蓬萊米之父磯永吉研究種子的「磯小屋」(直到2006年才被使用該室的人員偶然發現屋舍的身世,現在被指定為歷史建築)。但前任農委會畜牧處長,現任農學院院長陳保基教授,在發現該小屋的2006年當時曾對保存老屋下來這件事情表示疑慮。以上兩個例子顯示,校園裡的開發、建設,常常都忽略了在地居民與當年使用者的記憶。舟山路與農場的改變成效有目共睹,但在這些刻意培養綠意的「開發」與「計畫」之中,一些在地人的記憶,原有的地景地貌,或是我們能夠學習的地方歷史、校史,似乎被無意或有意地排除了。

田園、綠意、休閒,供市民活動之需,如前所述,是連接起臺大農場、舟山路、河濱公園,乃至於休閒農村彼此之間類似性質的一條線。而同樣地,對於在地人群的連結,還有記憶的疏忽和排除,也可能會是校園、河濱、特別是在地農村「再生」之際所可能重蹈的一條道路。而這個喪失在地的結果,將會是難以逆行重來的一條失憶之路。無論臺大或是臺大之外,一個地方的未來與開發,與一個地方的特色與文化,兩者之間永遠都必須以同樣的心力重視,若發生衝突,也必須以更慎重的討論來調解之間的矛盾。作為帶領台灣社會重要角色之一的台灣大學,是否能在未來校園持續發展以及追求國際化的過程中,再多花心力在台灣的在地文化、社區文化呢?作為臺大資產之一的芳蘭大厝歷經年久失修、徵收、指定古蹟、閒置,未來的命運如何?在總區附近的龍門國中與其所屬的謙讓居的保存案例也許可供臺大進一步學習、改進。別忘了臺大的校歌的歌詞是這麼勉勵我們的:「臺大的環境鬱鬱蔥蔥,臺大的氣象勃勃蓬蓬,遠望那玉山突出雲表,正象徵我們目標的高崇,近看蜿蜒的淡水,他不捨晝夜地流動,正顯示我們百折不撓的作風,這百折不撓的作風,定使我們一切事業都成功。」鬱鬱蔥蔥,是我們生活的環境;遠望玉山,近看淡水河,是我們目標高崇和事業成功的基礎,不是嗎?

Youbike載我來的

──公共自行車與觀光潮流下的台大

◎沈怡昕(社會一)吳嘉浤(中文三)

當Youbike進入台大

  公共自行車並非專屬市府的點子,總務處事務組的李宜蓁小姐表示,今年的九月,台大校方就曾對公共腳踏車在台大設置的可行性進行研究。

校方當初的構想是開辦一個規模1.2億的公用自行車計畫,這之中包括7000台腳踏車和車架、停車資訊柱、管理人員和修繕費用。目標是改善台大腳踏車不論是在停車或是通行上的擁擠。校方辦理,學生租用,減少私有的腳踏車,也可以防止偷竊的情形。

 市府版的規劃案件中,則是原本打算在台大校內設置Youbike租賃站。學校本來有意順水推舟,合辦公用自行車的計劃。然而市府目前的構想是於鹿鳴雅舍、活大兩站,十多輛自行車,加上30分鐘後開始計費的設計,明顯不符台大學生的需求。是否反而引進更多遊客人潮,造成管理的困難?由於這些質疑,此提案後來被擱置。

兩者相較之下,台大的公用自行車計畫目標是「校內自行車減半」,政府卻是想連接公館商圈與科技大樓,方便民眾觀光或通勤。思維不同,效果也大相逕庭。

上學期總務處進行的公共自行車問卷調查結果,有七成的學生反對施行該政策,其中有些人認為公用自行車並不符合學生需求,與其花錢做公用自行車,不如增設腳踏車位。這些意見當然還有討論的空間,但也顯示對於公用自行車,校內師生仍有歧見;停放在哪、如何停放?有沒有其他的解決方法?校內腳踏車的問題,恐怕還是要持續下去。


從新店溪畔到瑠公池旁

不難發現最近校園的遊客變多了。

市政府即將設置微笑單車,並企圖以自行車道串連台大與其他觀光景點,間接讓校園成為「台北意象」的一部分。同時,校方為了推銷學校的形象,台大有了訪客中心、博物館群,以及各種方式的宣傳與活動。遊客,無論是在城市行銷中的一環,或者是台大與周邊社區連結的網絡中,台大有越來越多的機會跟別人介紹自己。

Youbike在公館、辛亥路後門設站之後,更多遊客進入校園,到時有沒有足夠的停車位、指示,以及動線?會不會擠壓到原有的空間規劃?總務處表示如果遊客亂停車,腳踏車會一併拖吊到水源,只是詳細的辦法尚未出爐。近幾年來,台大校園成為社區民眾休憩的空間,甚至遊客、外拍必到的景點,但相應之下自然景觀、公共設施的維護成本,假日的人潮、噪音,也讓台大不再是單純的學術機構。一方面我們該思考注意維護老師和學生上課的權益,另一方面必須更細緻地來思考與社區、甚至外來觀光客的關係。

   從河濱公園、自來水園區、寶藏巖、未來的客家文化園區,到台大的瑠公池(俗稱生態池)、醉月湖,以自行車道串起,市政府的「公館至新店溪岸規劃案」反映了都市中人們重新親近河川的欲望,將水文生態與人文景觀整合入民眾假日休憩的空間之中。然而在休閒化的浪潮之下,迅速的開發往往讓我們失去了更多東西。擁有豐富文史資產、特殊自然景觀的台大,在迎接更多騎乘單車而入的遊客同時,應重新發掘自身的歷史與資源,重視自己的特色。屆時藉由介紹、導覽、推廣等方式,與民眾共享,也是另一種回饋社會的形式。

為什麼我們要談導師制度

◎賴又豪(法律一)

每當學年開始,總有些稚嫩的臉孔,在偌大的校園,盯著地圖指認道路與建築,眼中閃爍著試探。我們都從這裡出發,設法融入全新環境:學習與高中已大相逕庭的教學、報告、考試。而四年之中,挑戰、壓力、抉擇在每一天上演著。我們或許常暗自渴求一個座標系,一個指引方向的媒介,但,最初手捧著的地圖,上頭只註記學系院所。

陌生環境、開放式的教學、和各種活動的選擇及學習型態的改變,對於許多人都是一個摸索的過程。對於未來該升學、出國或進入職場的生涯規劃,也常在別人或自我的詢問中不斷出現;而日常生活裡的人際關係、感情問題也許萌芽、醞釀或彼此碰撞。學生們的自主權已操之在手,然而校園生涯不停地面對著這些需要自己負責的「選擇」,當陷於徬徨亦或挫折時,一個適當的關懷、諮詢管道,對學生而言也許將會是開啟一道門或是一扇窗的關鍵。有鑒於此,多數大專院校內的導生制度因應而生,希望針對學生的訴求給予回應、幫助及建議。國際上舉凡歷史悠久的知名大學如劍橋、牛津,多有運行完善的導生制度,且認為導師是影響學生學習和成長的重要環境因素。但反觀台大,隨口問及學生對於「導師」的看法,多半,僅僅只是一頓導生宴的照過面。

我們不禁想,台大的導生制度真的對學生有所幫助嗎?如果導生制度擁有輔助學生的可能性,那它又是如何在我們的校園生活中實踐?

以下幾篇文章,我們將從賦予此制度的理想性的歷史背景出發,到實際運行下所面臨的現況落差來探討。

導生制度的前世今生

◎張嘉芮(藥學三)邱彥瑜(社會三)

  近年來在校園裡到處張揚的百種口號裡,在台大校園生活裡存在甚久的導生制度不常被提起,然而它卻是在校園中,參與和影響人數甚廣的一項制度。在這裡我們試圖從制度的源頭回溯,探究這樣的制度被安排進我們四年生命裡的意義。

遠在中古世紀的濫觴

  「為矯正現行教育之偏於知識傳受而忽略德育指導,及免除師生關係之日漸疏遠而趨於商業化起見,特參酌我國師儒訓導制及英國牛津、劍橋等大學辦法規定導師制,令中等以上學校遵行」。(引自民國27年教育部頒布之《中等以上學校導師制度綱要》第一條)

  15世紀,在牛津與劍橋大學強調師生共同生活的學院制底下,學院中的院士出任「導師」一職,而目前兩校是擁有兩套導師制度,一為學院所指派,負責指導讀書與日常生活細節,只要影響到學生求學情緒的事,都是學院導師關心的範圍。二為大學教學系統下的課業導師,學生藉由作業報告、討論的方式展開師生間非正式的談話,學生也較能暢所欲言。由此可見,牛津、劍橋大學不只在學術方面,更重視生活教育,讓導師兼為人格養成與知識的教育者。

  相較於英國的學院制,大西洋另一端的美國大學則有相當截然不同的做法:

由於剛進入大學並不分系所,因而大部分院校沒有導師制。但校內有所謂的「學生諮商輔導」機構,讓學生有了解自己的管道,並進而幫助對職涯方向的規畫。一些活動如新生週(Freshman week)或定向週(Orientation week),主要協助新生尋覓方向和目標,讓學生能更進一步適應大學生活。諮詢的方式或許不像學院制那麼直接促進師生間的情感關係,但能很確實回應和照顧到不同學生的需求。

  現今台灣制度的起源看似取英國與美國制度之綜合優點,但在台灣普遍的價值觀中,對於「師者」懷有著一種能夠形塑學生人格的期待與尊敬,因此這制度並非被視為完全移植的,而是將傳承下來的文化給現代化了。過往會比較強調「訓導」之部份,由於社會情況的特殊性,對於學生狀況的掌控會是政治勢力試圖掌控學校的一種方式。近來在相關法條的紛紛改制下,教育部已傾向給與各校極高的自主性,期待導師不僅對學生要夠了解,更能給予適當指導,健全學生的各項發展。

  而在台大,近幾年也參照美國「專業分工」的原則,細緻地將學務輔導的工作依需求取向分工成「職涯發展中心」、「心輔中心」等等。而各院系所中的導生制度,除了被視為一種聯繫學校與學生間橋樑的重要基石外,導師這個角色,更被賦予了透過個人經驗的分享與傳承,扮演結合學術與人格發展的典範角色的期待。


現況下的多元發展

  在台大,學術領域的廣泛影響了各系生態的差異性,也因此很難有一套制度完全適用於台大所有的系所,雖然「導生制度」透過法源的規範必須存在於各系所中,但細部的實行細則與經費調度上各系有極高的自主性,使這樣的制度能夠在不同領域的科系中,成為一股有彈性的力量。

  在導師制度實施辦法中,台大的各院、系(所)皆應成立導師工作委員會,透過組織的運作去幫助系上落實制度。身為前外文系導師工作委員會主要召集人的胥嘉陵老師認為,委員會在組織方面,能夠作為一種彙整各導師力量的方式;在實際運作上,像是與系學會合作透過問卷了解大部分學生的需求,進一步安排了像是傑出校友講座、職場參觀、就業座談等活動,提供學生在生涯規畫上多樣的參考選擇。透過委員會的形式,也能夠將原本零散分布於各導師之中的經費一部份作統整,而在有人力、想法與經費的條件下,才能夠在實踐上有較大的發展。

  因應於各系的生態,導生編組的方式也相去甚遠,像是森林系與土木系皆為大一(大二)由系上安排,高年級學生自己選填較熟悉或是專長領域較有興趣的老師,此舉可相當程度上尊重學生的意願;而社工系則是四年皆為同一個導師,借由相處長時間來培養師生間的熟悉度與信任感;社會系則由該年級必修課中的兩位老師做為導師,透過上課時間的接觸、學習狀況的了解產生與導生之間的關係。

  各系的學生數雖然差異甚大,但導生比大多相去不遠:由一位教師擔任系上20~30位學生之導師,導師擁有的時間有限,而導生人數的眾多便切割了導師能夠分配給每位導生的時間,更遑論在臺大最常出現的導生會面形式-「導生宴」中,一位老師如何在三小時的用餐時間內與20位學生有相當程度的了解與關心?面對龐大的導生量,許多系也發展出不同的方式因應,「雖然我的導生有二十幾個,但就分成幾個小組分開吃導生宴,一組4~5個人,這樣也比較能聊聊大家未來想做甚麼、課修得怎麼樣」社會系林國明老師認為分散人數是增加了解的一種方式;而社工系沈瓊桃老師則採取「一對一」的導生時間,除了全部導生一起參加的導生宴外,每學期都會發下與老師約談的時間表,以一人20分鐘為標準,透過專注、具隱私性質的對談,輔以社工系老師本身的諮詢專長,能夠建立老師與學生的親密關係。

  制度的開創者必定難以想像數百年後的發展,會將制度帶往甚麼樣的方向。但在歷史的溯源過程中我們看到,在不同國家的高等教育體制中,不論是採取生活學習、課業討論或是輔導諮商的方式,這樣的制度都承載著透過他人的幫助進而導引學生「發現自我、適性發展」的期盼,而這樣理想的高度,在台大校園內有著許多與現實的落差,面對制度所無法觸及之處,還有更長的路要去摸索。

導生制度的內憂外患

◎林妤蓁(外文二)邱彥瑜(社會三)

  意識報本次做了一份簡易的問卷,選擇在上課同學異質性較高的通識課上發放,反映了一些臺大校園內對於導生制度與導生關係的想法:不同於制度原本所企盼、卻也不令人訝異的是,「導生宴」常是導生關係中唯一或最主要的接觸方式,「導生宴吃什麼」常成為同學對於導師的唯一期待,一學期的師生互動可能就僅有那三小時的觥籌交錯。除此之外,「老師很忙、與老師不熟、不知道該跟老師有甚麼樣的互動」等等也是問卷中大多數同學反映到的,若導生制度原來是師生關係中的一劑潤滑劑,為何仍然窒礙難行?並且僵化成為對「導生宴」的期待?

缺乏友善的外在環境

  一個制度是否能運行良善,與其周圍環境的外在因素是加分或是減分,有著密不可分的關連,因此我們列出以下幾個可能造成導師制實行困難的因素:

1.教授在時間上的調配比以往困難許多
2.部分系所空間不足
3.系所間差異。

我們將逐一仔細探討:

幾年前,自教育部開始提供五年五百億、學校展開進百大卓越計畫後,成為優秀研究型大學儼然成為一個台大重要的目標。對於此政策,教授直接面臨到的第一項考驗便是:五年一次評鑑。評鑑範圍含括校內各院系所,以校內的教師評估標準看來,三大項目分別為研究、教學及服務,不難發現五成以上的系所,評估表上「研究」的比例是大大高於其他兩項,常介於50%~70%;而許多系所的導師制度,則是包含在服務10%的其中一細項,其他則像是:在學校行政單位擔任委員、接待國外學者等,都同樣可以列為評分之一。因此或許我們便不難想像,為何許多教授為了做研究而日夜戰戰兢兢努力不懈,要是在研究占60分的成績上落敗下來,就算教學和服務表現得再好,都有可能遭到解聘的下場。評分表背後的甘苦辛勞,豈是一般學生能以想像?然而,不得不面對的問題是,做研究無疑都需付出大量的精神和時間,升等、評鑑的壓力常會排擠了老師與同學「喝下午茶」或是溫馨的「談心時間」。

第二點則是部分系所的空間問題,大體上理工學院如電機、資工,或生命科學院、社會科學院都有屬於自己的「系館」,這對不論是同學之間或師生關係都有加分的效果。畢竟系館提供了一個課餘共同交流的空間,就算沒有機會在課堂上碰面,還是可以用別的方式建立關係。然而,這樣的想望對於文學院各系,恐怕難以實現。因為文學院裡各系並沒有自己的系館,頂多只會在課堂上看見老師,當下了課學生老師都各有事情要忙時,學生想遇見老師的機會,想當然爾更是微乎其微了。

另外一點值得探討的是,許多大一生其實沒有修習自己導師的課,原本就對新環境的不熟悉,如果甚至連導師都只成為一個「只聽其名,但不見其人」的象徵意涵,那麼學生對於導師制度難有任何期待,也是情有可原。雖然以學校立場來說,導師制度是由各系所自行運作,但每個系所大相逕庭,是否能規畫出一個完善的、針對學生的需求而設計的導師制度,結果的成效好壞也無法透過適當的評估而加以讚揚或改善。

  除了上述的外部因素為導生制度的實施營造了一個不甚友善的環境,身在其中的導師/學生又是如何看待的呢?

內部認知的曖昧不明

  《教師法》中明文規定教師擁有「擔任導師」之義務,反映了制度制定者對於教師有一股「人人都該做導師」的期許,能夠在學業、生活、心理等各方面主動照顧學生的需求。但這種強調情感的柔性義務,在實行上其實存在著許多曖昧不明的空間,身為一個導師,除本身對於「人師、經師」的自我期許外,許多執行層面的不支持常導致了導師的「被動性」,像是透過導生宴的大餐或是贈送書籍將導師費用「回饋」給學生,或是在學生出事的時候,為避免一無所知的窘境,而被迫掌握學生近況。

  同樣地,對學生來說,導生制度常被視為一條荒煙小徑,即使可能通向師生關係的美好未來,但制度並沒有幫助學生熟悉這個管道的接近辦法,以及忽略要培養學生與老師間最基本的信任感,才能有發展下去的可能性。另一方面,學生的需求也是五花八門,而導生制度過度強調導師「一人」肩負起全部的責任,導師的能力有限,反而造成學生的失望。

  種種導生制度旁的內憂外患,使制度原本的善意面對孤掌難鳴的局勢。僅靠制度的修訂尚不能撼動這僵化的結構,但若能從反思出發,意識到導生制度的「重要性」,是否能一步步地向原初的理想靠近?

從台大到台大──導生制度如何成為一條新的路

◎施力麒(社會二)

當導生制度成為導生宴

當時序入秋天氣轉涼以後,許多人便開始期待和自己的導師「見面」,而分派導師的傳統在台大已經年運轉,系所間也早就演繹出了自己的編派邏輯,如散落校園的學院,各據一方。學生們把和導師「見面」的時間記在日誌本的某一格並寫上地點(通常是餐廳),一切期待於該日攀上高峰,而導師宴客的義務也隨之卸下,於此之後便各自回到原本的生活。

無須避諱,導生制度在許多師長與學生心中只剩下/也只能是一場豐盛的宴會;在特定的時辰與地點,藉由食物的馨香彷彿儀式般地開啟交談,由師生協力維繫這場制度,在此情境以外,導生制度彷彿自彼此的日常生活裡長期缺席,而即便偶爾現身,也無法發揮它原本所背負的期待。

制度為何不死

然而,上述所描寫的情景絕非台大的全貌,因為仍有許多師生是真正在生活與智識上交心的,但這些美好的成果卻不是支持這項制度得以存續至今的主因。制度不死的原因在於它關乎一套存在於我們想法裡的價值。導生制度背後所背負的真正期許與文化根源應是在「授業」、「解惑」以外的「傳道」功能,亦即傳授人生處世之道。這或許是個稍嫌八股的論斷,但我們卻可從校方一系列行政行為的背後,發現可以支持上述斷言的證據。

如果學校的想法會表現在其行政事務上,那麼在2006年校方所頒贈的第一屆優良導師,以及為其編纂的採訪內容裡,看到貫徹其間的中心思想便是傳統的儒師精神。從封面的題字到目錄的標題,均在強調老師在專業知識以外,有其對於學生人格啟發及生活薰陶的重要性。

而傳統的「師道」精神應該如何培養?我們大可撇除西方的大學精神與相應的歷史,直接審視與師道二字相連的場景:那是一個存在於日常生活裡的場合,講堂與起居間是彼此交融的,由私人授受獨門心得,並讓學生親炙師長。因此,無論中西,師道的展現絕對不是塗寫在黑板上的,理應直接寫入生活,而這需要的是一筆寬裕的時間讓教師運用,無奈這卻與當今台大發展政策背道而馳。使教師縱有作育英才的理想,也只能在升等考核的同一套標準下犧牲掉與學生互動的機會。換言之,導生制度已經成了學校理一項表裡不合的制度,其內在所包含的精神在現今制度與政策下將難以取得伸展的舞台,教授被迫在經師與人師的選擇上做出讓步,而這道選擇的難題與矛盾又被學校透過「優良導師選拔與集結成書」這樣的舉措給轉移焦點,校方已成功地藉由強調少數成功的經驗來柔化在現今制度下,導生制度的執行瑕疵與名實不符。

消融僵化的治校圖形

本專題進行至此,我們已經指出導生制度即便早以名實不合但仍可以繼續存在的諸多原因。為了重新檢視、思考導生制度在校園裡扮演的角色,我們必須先指出過去治校時習以為常的圖形。過去,人們總說校園由三方組成:老師、學生與行政人員;這背後存在著一個三角圖形,由三方各自代表教、學、行政,並且認為是這三方各自鼎立從而撐起一所校園。然而,這便會讓我們以為只要使三方各自茁壯,校園便能獲得進步。於是教師研習、行政知能研習,學生的輔導等活動便各自展開,校園裡三個群體在空間與實際往來上依舊甚少接觸。然而就是這一套想法讓我們長久以來將校園發展分做三塊進行,於是逐漸導致當今校園裡瀰漫於行政機關的官僚主義,教師的教研失衡,以及學生的無所適從。而現在正是時候打破慣用的治校圖形,消融掉以為分出三足便能從此鼎立的僵化想像,將校園裡的每一個人與人群、團體視為彼此影響而相互交織的整體。

在了解到校園做為一個緊密交織的整體後,鏈結起教師與學生的機制便是導生制度,也因為將校園視為一個交織的整體是如此重要,因此做為其中鏈結關鍵的制度就必須被嚴肅地看待與改進,這便是我們最初探討的緣由以及最後的目的。

遺落的環節

校園裡有以上的僵化想像,循著這樣的脈絡來檢視實際運作導生制度的各系所,便會發現系所裡的系辦、教師、學生,也複製了上述圖式。學校裡負責導生制度的學務處在統合資訊後便將一切運作的權力教給各系系辦負責,因此如果要改善導生制度就必須回到系辦運做的實務面討論。首先是系辦理普遍要維繫既定的系務運作就以應接不暇,加上系辦人員有很多是以約聘方式任用,因此在總體上沒有多餘心力去發展更適合系所的導生制度,在人力分配上也很難一以貫之地交由同一人負責。而各系系學會多半沒能夠將系上學生對導生制度的想法匯整起來與系辦溝通,甚至系學會常被包納在整體系務運作的一環而喪失了平等對話與監督的機會。

如何成為一條新的路

導生制度已在台大運作多年,如果它真的已經成為大家所默認並心照不宣的形式主義,我們又該如何期許它做為鍊結師生的一條新路並帶領台大走向新的境地?首先必須先拾起上面提及的失落的環節,進入系辦的實務運作裡結合系學會的力量,彙整意見,結合有志一同的師長循序漸進,漸漸在系所之間做出成果,最後由下而上地去鬆動校最高層的發展政策,讓師道的傳承不再只是依靠個人的堅持,而是透過制度去保障以及鼓勵,讓人與人之間的互動能有最具體的平台,於此便可蘊含各種可能。

異性戀,請站出來

◎林逼街 (讀者投書,社會五)

超過三百位台大人走上街頭

  十月31日,包含學生會、學代會、意識報在內一共二十二個台大系所、社團與學術單位,超過三百位的師生一起走上台北街頭齊呼口號。這天,是第七屆台灣同志大遊行。

  去年是我第一次參與台灣同志遊行,當時走在台大社研所的隊伍,對一個第一次和同志一起上街頭的異性戀而言,這是一個相當特別的經驗。本學期我就任社科院學代,便與生農院學代黃怡安共同提案,建議學生會與學代會共同報名今年同志遊行,並邀請全校系所社團與師生共同串聯參與。此提案順利在學代會上以0票反對的壓倒性結果通過了,在競選之初提出多項性別友善政見的學生會傅會長當場也表示欣然見到學代會做出同樣的決定,而學生會原本就已計劃報名遊行。

「我是異性戀:我尊重同志,我挺同志,我愛同志」

  以往的同志遊行一向不乏台大學生參與,包含GC、浪達、女研等社團,以及城鄉所性別與空間研究室。去年我在遊行隊伍中發現,同志遊行的參與者不只是LGBT,許多異性戀也都會一起走上街頭(如女研社、性別與空間研究室本身就不是同志團體),異性戀參與遊行對同志及大眾都具有正面影響力,但是社會卻忽略了這些直同志(指對同志友善的異性戀)的存在,我們需要更多更大規模異性戀社群的動員,除了在遊行中表達異性戀對於性少數的尊重、友善,更同時讓社會大眾看到有許多和你們一樣的異性戀願意和同志站在一起。

  同志大遊行自2003年至今已是第七屆,參與人數從當初的千人到現在的二萬五千人,而同志遊行的訴求對象,也從來就不是只有國家政府的法令,更包含了廣大的社會大眾。七年來,我們並沒有看到這個社會有什麼具體的回應。而當身處異性戀體制中的台大學生會、各個系所社團,願意抛棄一切歧視與偏見,選擇與同志一共同走上街頭,就是最好的回應方式。

校園性別運動再掀浪潮

  十月,在台大潤滑液事件即將屆滿一週年之際,大學校園中的性別議題再度一一浮上檯面。Discovery與台大學生會合作,於活大舉辦同志運動紀錄片「彩虹大道」首映會;師大保險套事件、29日「性教獄」遊行;政大學生也質疑學生會長候選人對性別議題的缺乏關注、27日發起「西斯丼」遊行響應師大同時要求校方及同學正視宿舍情慾。兩間學校的學生會也在31日和台大學生會一起出現在遊行隊伍之中,何春蕤老師特別提到今年有更多的學生站出來參與遊行,我們彷彿看到在校園沉寂已久的性別運動重新冒出了一絲曙光。

  但近日PTT的sex板(西斯板)與gay板(甲板)之爭很快把我們拉回現實:現實就是異性戀霸權仍然無所不在,在校園裡、在媒體上、在網路空間中仍然對性少數相當不友善。宿舍管理以保護安全之名行人身限制之實,校園傳情活動及舞會的宣傳包裝強化異性戀主流、男主動女被動傳統性別二元思維,之夜戲劇表演嘲笑同性戀、醜化陰柔特質的男性等等…我們不只要期盼世界繼續朝著尊重多元性別文化的路途前進,更要問問自己:我們能做什麼?

拒絕性別暴力與霸權:異性戀,請站出來

  加拿大每年底的白絲帶運動,是由男性主動發起參與的「終止性別暴力」的社會運動,台灣曾在1999年由台大婦女研究室舉辦,透過四次座談活動,檢討台灣性別暴力的社會處境與因應對策,最後則提出掙脫傳統男性氣概枷鎖的可能性。「性別」並不單指男性對於女性、同時也是多數異性戀對於性少數,而「暴力」也不單指肢體上的暴行,歧視與限制人身的制度、言行舉止、文字符號、空間設計,同樣也都是扼殺基本人權的「暴力」。

  從異性戀組織參與同志遊行,到異性戀反對西斯板限制同性文或文章貼標籤處理,我們應該如此解讀:所謂「sex板與gay板之爭」、「西甲之爭」或「異性戀與同性戀之爭」,本質其實是「性別友善與性別歧視者的對抗」。異性戀可以拒絕性別盲,選擇做一位具有性別意識、尊重性少數的公民,進而影響週遭更多的異性戀。

  作為一個異性戀男性,我始終堅信男人可以是婦女運動的行動者、異性戀可以為同志平權運動盡一分心力。這是一個新的白絲帶運動:請為我們所相信的自由與平等價值而發聲,別再默許一切歧視與污名化以主流多數為藉口繼續張牙舞爪,別再讓弱勢者繼續在壓迫他們的體制中孤軍奮戰。異性戀們,請站出來!

2009年11月1日 星期日

意識報026刊目錄(10/26/2009)


封面繪圖:詹子琦

請直接點選本刊目錄所列的文章連結。(部落格文章)

意識社論
被五年五百億遺忘的台灣社會◎台大意識報社

意識校園

台大進百大!專訪研發長陳基旺◎李問(人類三)、張嘉芮(藥學三)
眼看高樓起──化學新系館的興建◎葉志成(化學一)、許月苓(社會二)
消失的第三活動中心?──從校規小組談起◎林柏亨(電機四)
回應與挑戰──專訪校園規劃工作坊負責人◎許月苓(社會二)

異式論壇

當我們談學者——專訪陳明通、陶儀芬、黃光國老師
◎李芃萱(政治二)陳聖為(社會三)李若雯(政治一)葉冠均(政治一)

義士廣場

黑夜後的黎明仍未來臨 ——再看台灣自由主義的困境◎林竣達(讀者投書,台大政研所政論組)
醫院評鑑不宜頭痛醫腳◎示正(讀者投書,醫學系學生)

飛越杜鵑窩
澎湖同學看博弈公投◎陳立安(哲學二)◎李問(人類三)

被五年五百億遺忘的台灣社會

◎台大意識報社

  邁向頂尖大學計畫(俗稱的五年五百億)實施第四年,台大沒有辜負教育部的期待,成功在英國泰晤士報2009年的世界大學排名拿下第95名,成功進百大。教 育部長吳清基對台大表示高度肯定,而李嗣涔校長更在10/24「邁向頂尖大學策略聯盟」的成果展上說,只要不斷努力下去,台大還可以衝進前五十名、甚至前 十名。

  跨越「百大」的門檻固然很好聽,可是到頭來,一個學校實質的進步根本就不該用排名來衡量。就如研發長陳基旺向意識報所提到,泰晤士報的評比偏向「聲望調 查」,屬於國際上的印象分數。其他知名的大學評鑑或許有看似「客觀」的依據,可是背後所引發的問題,也早已被學界詬病多年(如重短期研究、重量不重質、忽 略本土討論等)。

  五年五百億在2003年計畫提出之初,就被譏為「速食」式的教育投資。五年的時限內給學校大量的資金,五年後發生什麼事情誰也不知道。台大近幾年來,利用 五年五百億的補助進行教學與學術上的「基礎建設」,包括成立研究中心、增加論文發表、聘請特聘講座、翻新教學大樓、增加教學助理等。大致的方向,是希望能 從基本面改善台大的教學與研究。然而最大的問題是,不論是ESI(質)或是SCI、SSCI(量),我們總是只能拿遠在倫敦、上海僵硬的評鑑指標,來「交 代」自己的成就。可是是向誰交代?教育部?立委諸公?所謂的國際社會?

  最弔詭的是,一個由台灣政府推動的教育政策,可以完全忽略台灣社會。教育部和立法院都希望大學「向社會交代」,可是他們所期待的成果,卻是和台灣社會最沒 有關係的國際論文排名。我們自己有什麼需求或想法不重要,國外的數字講話最大聲。然而當我們回顧台灣的學術發展,會發現不是這樣的。例如台大的工學院、農 學院,從日治時期以來就與產業相輔相成;電機系從六零年代末就與台灣的通訊科技和電腦發展一步步前進;中文系和歷史系繼承了國學研究深厚的根基;台大人類 學系,則一直是南島研究的重鎮……這些學科的地位與價值,並不是來自英文期刊上短暫的戰績,而是在於充分利用我們既有的區位特性與學術傳統,並且與台灣的 社會、文化能夠產生連結。

  一個國家要著重發展哪些領域,關係到每個時代的需求,需要學術人才的專業與遠見。八八水災過後,台灣學術界的反思便是一個很好的例子。不論是大氣、土木、 社工、醫學、社會學等科系,莫不重新思考,在台灣這樣天災頻繁的社會,自己的學術長才可以做出什麼貢獻。當學術從在地的問題意識、或是在地的學術傳統出 發,長期努力後發展出獨特的研究成果,到了國際上才會具有不可取代的價值。

  日前,教育部長吳清基表示,第二期五年五百億將在民國一百年起跑,詳細的計畫內容尚未定案。教育部目前考慮在新計畫中補助「拔尖領域」,補助各大學中的頂 尖領域,例如說陽明的大腦認知學習領域、交大的光電領域、台大的農學領域。目前計畫內容都還是未知數,但要是能夠經過各領域內部充分的討論出發展目標(而 非用簡單的ESI既定的領域表現來評斷),那也未嘗不是一次進步與整合的契機。

  上海交通大學2009年度的世界大學排名,即將於十一月初揭曉。台大可以選擇繼續在名次上努力「超英趕美」向世界十大邁進。但我們也可以選擇回過頭來,看 看被五年五百億遺忘的台灣社會:以學術的力量幫忙解決社會所面對的議題,更同時發掘屬於自己的學術特色,開創全新的格局。

  這樣,才能真的「向社會交代」。

眼看高樓起──化學新系館的興建

葉志成(化學一)、許月苓(社會二)

  人潮依舊,小福樓面朝著擁擠的十字路口,看著學生經過被「OO周」的吆喝聲吸引,看著腳踏車走走停停。十字路原本唯一堵塞端最近開通了,那條夾在小福與原分所中間的路。經過一個綠地小公園,再走進隔開工地的便道,轉眼就到了醉月湖。這一切改變都得從約莫十年前定案的化學系系館遷址新建談起。

比對01年的校園規劃圖和09年的校園規劃圖,可明顯發現小福到化學系館、醉月湖等週遭的變化。


(接近完工的化學系新系館)

艱辛的籌備期  

化學系是台北帝大原有理農學部的元老學科之一。歷經時代變遷與研究高低潮經過遷移與擴大,十年前化學系擁有的館舍包括化學系館、同位素館以及化學中心館。由於館舍老舊且空間不敷使用,系上從很早開始便醞釀著一股籌建「化學新研究大樓」的氣氛。然而由於校方與教育部經費有限,加上各系之間競爭激烈,化學系一開始並未能脫穎而出。

  直到1996巴西創立「方大企業」的張勝凱校友,對化學系建館一事充滿熱誠,允諾捐贈五千萬元做為建館基金。當時化學系費用為四億元,預估由教育部補助一半,另一半自籌。這一筆舉足輕重的五千萬元於是成了關鍵性的推手,為化學系在爭取經費上增添了許多籌碼。化學系首開先河為興建系館自行募款,是台大各學系中的頭一例

  除了募得五千萬元基金,宣示有自籌兩億元的實力外,化學系另外提出了幾點原因試圖說服學校,包括:一、化學系系館老舊且空間不足,不符合標準。二、化學系不時有外賓參訪。多數外賓肯定化學系在學術上的表現,然而卻十分驚愕於目睹系館處在不堪使用的狀態。三、化學系新館若遷址,則舊館拆除之後,小福和椰林大道這兩個台大的精華地帶即可相通。為了建館,系上並發動教授投入無數時間與精力,先後說服校規小組、校發會以及教育部,並且四處奔波籌錢、舉辦募款餐會。

興建過程一波三折

  西元2000,教育部終於核准了建館一案,兩方開始協商經費補助問題。然而,經濟不景氣的威脅席捲而來,教育部又將自籌經費的比例提高至三分之二,財務危機一度讓計畫失去前進的動力。當時校長陳維昭同意動用台大的校務基金,補助建築經費的六分之一,這才暫緩了財務上的壓力。

(從化學系館望向醉月湖)

  第一期工程終於2003年動工。當時預計先建新研究大樓A棟、拆除舊館,再於第二期工程興建新研究大樓B棟。由於新館座落於醉月湖一旁土質鬆軟,校規小組因而限制其高度不得超過七層樓。校規小組另安排成立一個十人專案小組(包含化學系系上教授一名),負責大樓外觀規畫等事宜。此外,因為實驗室需要像排氣櫃等等專業設備,導致館內的管線配置甚為複雜,故由系上數名教授督導工程的進行。

  在第一期工程期間,一些系友又相繼慷慨捐贈上千萬做為建館基金。但在建館中途遇上全球原物石油價格上漲,因為北京奧運大興土木等原因,造成鋼筋等建材價格亦攀升到最高點,此時財務危機再度浮現。為避免經費短缺,進而影響第二期工程進行,在李遠哲系友與一些教授拜訪後,台積電董事長張忠謀同意由旗下台積電教育基金會捐贈一億兩千萬,B棟的興建才得以繼續推動。目前B棟已完工,預計在明年正式啟用。

回顧與檢討

  在化學系興建系館的過程中無論籌募基金,或是與校規小組及校發會進行說服溝通,系內教授與畢業系友一直扮演著推動的重要角色。倘若工程期間的經費短缺無法及時找到外界資金的挹注,能找到其他方案解決?而其他科系是否也能夠靠著自行募款來達到系所的需求?小福廣場和醉月湖相接,對校園景觀造成的影響是否有與其他人(教職員、學生等)協調呢? 缺乏整體配套規劃與推動,也不難想像校內各個系所在規畫中兄弟登山各自努力的情形

台大進百大!專訪研發長陳基旺

台大進百大!專訪研發長陳基旺

◎李問(人類三)張嘉芮(藥學三)


感謝陳老師與意識報的分享。這次採訪的時間為10/26星期一中午,在行政大樓研發長室進行。

10/8,台大在泰晤士報的世界大學排名中拿下第95名,成功加入教育部「邁向頂尖大學計畫(俗稱五年五百億)(註一)」所期許的世界百大。台大意識報特別採訪了台大研究發展處的研發長陳基旺老師。研發處的目標包括加強研究的全面規劃、推動群體研究,並整合研究資源,期許台大成為教學和研究「華人頂尖、世界一流」的大學。這次,研發長和意識報說明他對這次「進百大」的看法,同時分享他對第二期五年五百億計畫的瞭解。


意識報:首先不能免俗的問,台大終於進百大了,老師有什麼感想呢?

研發長一開始當然覺得有點高興啦,不是因為我們把這件事情看得很重,而是因為社會一直在期待我們。很多同學誤認為我們的老師一直在追求百大,但百大的這個事情並不是台大所定出來的。只是當初政府在執行這個計畫的時候,特別是張忠謀在1999年擔任科技顧問會議時,他就希望台灣至少有一所大學能夠進入世界百大。

你們知道這個是泰晤士報的排名。泰晤士報所報導的指標實際上是……我其實並不重視它。泰晤士報比較評的是國際化的程度。所以我們台大對這樣的指標我們都會去注意,但我們心裡高興的是,我們終於對社會有個交代,那畢竟我們在裡面的幾個指標也是向前進步的,國際化也是五年五百億的幾個指標之

國際化方面,其實站在研發處或站在校長的立場,我們在意的是我們要參與國際學術社群、實際參與多少的合作計畫。尤其在我們研發處,我們在意的是我們有沒有參與國際重大研究計畫,這才是我們的使命所在。

進入百大,絕對不是台大的最終極目標,那只是台大在追求我們的願景的一個過程,那我們的願景是什麼呢我們的願景是五年五百億之前定的,恰好是校長剛接任時,所以他帶著我們一級主管討 論訂定我們的願景和使命、核心價值是什麼。接著我們研發處這邊就把五年五百億的願景、目標,分為短中長期,從基礎、中程,到遠程。那遠程就是,我們終極目 標就是希望台大能夠成為世界上或國際上學習與研究的重鎮,中期的目標是希望台大研究的質量倍增。初期的、基礎的目標,是希望能夠建構優質的學習與研究校 園。這個基礎建設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你們可以看的到,你們或許來這邊都只有一段時間,你們沒有長期的看到學校的變化,所以你會覺得好像聽到的都是在追求SCISSCI的論文數,實際上校長有很大一部分的錢,是在建構這個優質的校園。所以比如說,你們的宿舍整個翻新,還有你們學習的時候,過去的助教是不幫助你們學習的,下課就走了。以我們藥學系來說,我現在是希望我們藥學系的助教,應該不是考試到了才有office hour,應該是要每週都有一次office hour,讓你們解決問題。

其實一開始規劃的時候,五年五百億是否能夠延續,我們根本就不知道。所以校長在畫 上很重要的一點就是說,有些經費是一做下去是永久的,有一些是有五年五百億的經費就做,經費一停就絕對不可能做的。像研究計畫,我們補助老師做是的研究, 那是經費一沒有就不能做了。可是我們的宿舍,我們學生上課的教室不夠,這些都是永久的,所以一蓋下去,將來水電台大要有能力去負擔。而我們聘的人,將來如 果沒有五年五百億,也要能夠繼續聘用

所以校長一直非常緊張的是,在五年五百億的執行期間,教育部不讓我們漲學費。可是我們在五年五百億有很多的基礎建設進來,假如我們的學費沒有漲個0.5%或多少的話,將來五年五百億一停頓,我們的學費已經五年沒有調整,但是物價什麼都一直在波動,那將來台大如果真的沒有五年五百億,台大任何應付的能力都沒有。上禮拜記者問我,我說假如沒有五年五百億,台大進入百大,也可以說只是曇花一現。世界各國都在進步,比如我們的標竿學校墨爾本大學在上海交大的評鑑中也是從80幾名進70幾名。所以說真的,如果只有這五年,絕對壓力是很大的。

意識報:在實施五年五百億之前,台大不是就有拿過像102名嗎?

編按:台大在泰晤士報的排名從2004年起為102、114、108、102、124、95

研發長:這就是為什麼我不是非常喜歡泰晤士報因為他有50分是問卷,等於說是學術聲望。其實泰晤士報之前都是問歐洲地區,很少問到亞洲。今年他有問到我,他的問卷是說,選30所你認為最好的學校,那我就去勾勾勾嘛我敢保證,一個小時前一個小時後我勾的30個學校大概不會全部一樣。更何況有很多人是拒絕答覆的,因為其實沒有人有義務要做問卷。然後泰晤士的排名中,香港大學都在台大之前,可以進到五十名。可是你如果看上海交大的排名,他們都在台大之後。上海交大是完全看你的學術表現當然上海交大排名也有它的缺點,是比較偏理工方面的。這樣的評鑑標準對綜合型大學相對不利,因為台大有三分之一的老師是人文領域的,尤其我們又不是用英文發表的國家。所以我們有一年人文社會藝術領域的跑到150名,今年的排名好像又很前面,我也不曉得為什麼。

泰晤士報的變數太大了,所以我跟QS說,如果你們這樣用的話,我以後不會再相信你們的data,我只會說你們的data頂多只能做這個學校是否國際化的指標。因為越國際化的,像香港、新加坡,分數越高。像首爾大學在上海交大是160名,我們是164,可是它在QS裡的排名是50,結果才發現他們花了好多錢去跟QS做公關我們就定策,除非我們進到一百大以內,否則不要跟QS合辦活動,不然到時候進百大人家會以為是我們花錢。最近很多人來恭喜我們但是我們並沒有很大的慶祝,一來是我們並不是很滿意這個指標這樣的做法,二來是在今年95名如果明年又掉出了百大之外,不是很

意識報:那您對下一期的五年五百億「拔尖計劃」有什麼了解?

研發長:下一期的五年五百億要怎麼做,現在還沒有政策。像明年他經費就砍四分之一啦(編按:因為八八水災)。其實進百大我們不是很高興,但是外面很高興,尤其是教育部。那一天剛好有立委在質詢教育部五年五百億的執行成效如何。剛好我比人家早兩三天知道台大進泰晤士百大的訊息,馬上就告訴高教司的副署長。後來報紙都一面倒的說台大已經進百大了,但是研究經費被減為四分之一啦,就反過來同情我們。

所以……所以未來還不是很清楚,那我可以講一點我對於拔尖的看法,或者是學校行政立場的看法。我們是認為五年五百億應該使用在基礎建設,不應該是一個額外的經費給老師做研究,學校給老師一個很好的infrastructure,設備啦、環境啦我們可以提供給你,而老師應該對外去爭取研究經費才對,因為外面的資源就這麼多。

教育部未來的要求是怎麼樣,我們是不太確定啦。我可以跟各位報告一下為什麼訂這個拔尖計畫。剛剛提到校長的策略嘛,一開始是建構優質的學習和研究環境,再來 是論文質量倍增,然後最後是成為國際學術重鎮。那研究論文質量倍增的計畫當中,介於中程和長程之間,就是要有十到十五個領域要進到「世界一流」。進到世界 一流,那論文的質跟量都要出來。光有質沒有量,那個能見度不高;光有能見度質卻不好,也沒有用。所以我們很嚴格去選,學校裡面到底有哪一些領域有機會。然 後校長的想法就是給他臨門一腳,就給他加強一下,那很快就會達到世界一流。

那 到底有沒有質量倍增呢?實際上,我們本來是訂五年的計畫,但研發處在這裡很欣慰的跟各位報告,我們確實達到了。兩個指標給各位看看。剛接這個計畫的時候, 我們全校的論文大概是2500到3000之間。到了2008年,一整年SCI加SSCI的論文數大概是5000,所以大概是接近兩倍。那質呢?我們是看 Highly Cited,就是高被引,是在ISI的22個領域中,只要一篇文章在一個領域中,是該年度發表的文章被引用率有達前百分之一(top one percent)。我們剛接計畫的時候是將近一百篇Highly Cited,到了去年年底的時候是202篇所以也是倍增。至於2009年,到六月底為止有208篇。208偏涵蓋了十七個領域。所以我昨天把數字統計出 來,我就跟校長說,以後有人問你有沒有十到十五個領域,你要告訴他已經十七個了。所以我要說,有五年五百億,造就了我們有一個指標進入百大。如果沒有五年 五百億,我們進去只是曇花一現,因為沒辦法跟人家競爭的。我們教授的薪水太低,我們的薪水是開發中學校最低的,學費也是最低的。所以像泰晤士有5分是在評 國際老師,我們就很低。

意識報:所以「拔尖領域」的選擇,是看哪些領域論文的質跟量已經表現不錯的?

研發長:對, 就是那個領域大概在世界上已經快達到世界一流,然後我們給他錢。其實第二期的計畫我們現在還不大曉得。像第一期就是要進入世界百大,然後他有一些 factor,我們就根據這些factor有一個設計。當然我們的設計也不會完全跟他一樣,我們跟其他學校不一樣的是我們很著重基礎建設。基礎建設軟體跟 硬體都會包括,比方說學生的宿舍、你們的教室、連廁所,校長都說要換新。你們現在看到的廁所都是有翻修過的耶。

校長是希望說,學生來我們這個校園,會願意留下來,而不是說我學生來是過客然後我跑到外面去。所以主要是希望學生來到這個校園,接受這個校園的薰陶,然後到 社會中可以做領導的菁英、知識經濟的人才。所以上禮拜六(10/24)張忠謀說要有菁英領導學程啊,然後標題天下雜誌下的嘛,說要「培養優質人才」。頂尖 大學基本上就是要培養優質人才,可是更要培養優質的社會領導菁英。其實我們台大已經在做了,他說要領導菁英、領導學程,台大已經在做了。他說要「誠信正 直」,其實這也是我們校訓的第一條「敦品」我們重新解釋,就是希望同學出來可以誠信正直。其實他講的我們都已經在做了,所以我們也很欣慰。所以我們在成果 展講出來的話跟別的學校也不大一樣,別的學校都在講他們做了什麼好多大不了的研究啊,我們就是講「從優秀人才,到領袖人才」。這就是我們教育的理念。

意識報:那最後要問一下,前幾天成果發表會上李嗣涔校長提到只要永續下去,台大還可以進五十大、十大。這是接下來的目標嗎(編按:10/24邁向頂尖大學策略聯盟成果發表會)?

研發長:從百大進步到五十大然後到十大......你在哪裡看到的?我都沒看到。

意識報:中央社,還有自由時報跟中時的網站有轉載。

研發長:五年五百億,最主要的目標還是要成為學習和研究的重鎮,這才是我們長期的目標。那所謂學習和研究的重鎮,我們有幾個指標在那邊,包括我們要有幾個諾貝爾獎得 主、我們要有多少個highly cited papers、我們文章要多少,所以其實是一個願景,就是華人頂尖、世界一流。所以我們現在到了五十名到一百名之間,那長期的話還是要到五十名之內。那這 樣最大的改變,是什麼?校長在最近校務會議未來四年的施政報告中有提到,就是說希望我們校園裡的學習、教學,能夠走向學術上思考、批判這種角度。有這樣的 環境,我們台大才能從各種理論的追隨者變成創造者。在這種情況之下,我想這都是水到渠成。他也提到永續經營,我們要去多關懷現在很多社會上的事情,比方說 要能源的問題,那還有氣候變遷跟經濟的影響。

那有一部分,像一些政治的問題,我們學校的立場是比較不希望去觸碰到政治的問題。但張忠謀提的我是滿贊同的,他說菁英學程裡面,應該要多討論兩岸將來的政治問題、兩岸將來的經濟問題,或是世界的經濟問題。其實我是覺得,這種事情就算不是領導學程的,你們也可以試著從學生的角度去看這些問題。那老師只是辦一個引導的角色,讓大家知道一些狀況,讓學生去討論。像兩岸將來的政治發展跟經濟發展是不可能沒有關連的。那現 在就是說,不要落入現在一些藍綠意識型態的爭論中。而是說我們對這樣的議題如何去因應,然後大家來辯論。像氣候暖化的解決,也沒有標準答案。像政治問題也 沒有標準答案,但主要是要去蒐集資料,然後訓練去表達。或許像學生會或是社團可以做這樣的討論。張忠謀講的很多很有道理,領袖的氣質是什麼?他講很多傳統 的道德觀是沒辦法變的。像很多細部的會改啦,像是以前同性戀不能結婚、現在可以,但很多還是有一貫的傳統價值在,領袖的魅力、能力,那是沒辦法變的。所以 特別是台大,更應該要培養領袖氣質。所以台大應該是培養優質的領導菁英,而且是帶向成功的領導菁英,不是帶向失敗的領導菁英。你們可以回去看一下,領袖的 七個特質,真的值得一看。


註一:邁向頂尖大學計畫俗稱五年五百億,從2006年以來每年補助高等教育研究機構一百億元的經費。一共有12所大學參加,其中台大每年補助三十億元。計畫目標是希望讓台灣有「世界一流」的大學。實際的作法包括設置獎勵金增加論文發表、成立研究中心、鼓勵創新研究、鼓勵產學合作、聘請特聘講座、翻新教學大樓、成立「教學發展中心」、增加教學助理、增加圖書館資源、建立污水處理系統、增進國際研究計畫、增加國際學生、行政精簡化等……另外特別註明,五年五百億的經費不適用於學生宿舍或體育設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