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3月22日 星期一

【她他之後:跨性別者在台大】編輯的話

◎李奕慧、歐陽玥 


       在我們細談「跨性別者」前,要先認知到其屬於廣義的酷兒族群。「酷兒」最初是西方主流文化對於同性戀的貶稱,接著變為廣泛性的嘲諷性別表現不同於大眾的「怪胎」的用詞 ,再後來「酷兒」一詞經歷轉化,反而成為讓這樣與主流相異的一群人,藉以建立認同的標的,建構一個主流之外、多元涵蓋的特殊群體。「酷兒」是相對於「正常」、主流加以定義,代表絕對地偏離中心、絕對地反常態,隱含對「單一性別」論述的解構。「酷兒理論」向社會常態的「異性戀」及「同性戀」二分結構提出挑戰;向「男性」及「女性」的性別二分法提起反抗。這就是廣義的酷兒,這樣抗拒被歸類以及被定義的群體。

        「跨性別者」是酷兒族群中的一部分,通常包括「變性者」、「反串者」、「扮裝者」、「雙性者」等主體。它的相反詞是「順性別」,指性別認同與出生時的指定性別一致,因此顯見跨性別者本質上與性傾向無關,僅僅是自身的性別認同、性別表現與指定性別不同的狀態。「跨性別者」是跨越性別疆界的人,因此不會被任何性別刻板印象拘束,任何既定印象中男性與女性的特質、形象、裝扮都是跨性別者成為自我的素材,僅此而已,沒有成套的束縛能適用在他們的身上。

    儘管近年來台灣在性別議題上已有許多進步,民眾整體對議題的認識也有所提升,跨性別者仍為LGBTQ+群體中較為弱勢的一群人。在台灣,跨性別者仍有許多亟待解決的困境。近年較能夠進入主流媒體視野的議題之一為跨性別者的「免術換證」,其為關乎身分證件(護照、國民身分證、戶口名簿等)上性別變更程序的討論。我國現今政策中規定,欲變更性別者,須提出兩位精神科專科醫師的診斷證明,以及全套性器官摘除的手術證明。然而,如同前文所述,跨性別者的自我認同相當多元,未必所有跨性別者都願意進行性別重建手術。即便有如此的意願,基於健保不予給付手術的費用且其往往要價不斐,跨性別者也未必有相當的財力或社群支持能夠進行手術。政府的規定導致許多跨性別者無法取得與自身性別認同相符的身分證件,造成了許多生活上的不便、權利的損害,因此台灣伴侶權益推動聯盟開始推動免術換證,廢除手術門檻。婚姻亦為制度上的困境之一,同性婚姻法案與民法並行的情況下,可能使得跨性別者面對性別登記變更前後,適用法律不同,而導致權益不同(如收養孩子)的處境。這同時也揭示了我國已二分的生理性別、性傾向來區隔婚姻關係的荒誕性。

    除此之外跨性別者尚有許多生活中的不便,未進入主流大眾的視野。勵馨基金會曾就跨性別者遭受的性暴力進行調查,結果顯示霸凌、精神暴力、高壓控制[1]等皆是跨性別者面對的問題。校園亦是跨性別者受到暴力/歧視的場域[2]。除了潛在的歧視、霸凌,跨性別學生的困境亦來自於校園的硬體設施造成的不便、校方仍服膺性別二分法的各式規定。舉例而論,多數校園內的廁所仍然以男女作為區分,未經良善規劃的校園設施,有時更會導致去上性別友善廁所或者身障廁所(有獨立隔間)的酷兒學生面臨被標籤化的問題。宿舍更是如此,國內除了台灣師範大學已蓋成性別友善宿舍外,皆仍以男女宿為主,少量的混宿、不盡友善的轉宿政策,皆為跨性別學生面臨的處境。而在校園的場域內,運動會的項目、調查表單的填答,也仍然都是以男女作為區分準則。

    本專題將透過與台大住宿組組長、台大性別平等工作坊對話,就台大校園內現今的政策與學生經驗,勾勒出校園內部性別友善空間的樣貌,記錄其現況和展望,並探討其是否符合需求、仍有何待改進的部分。同時也透過採訪六位曾在或是正在台大就學的跨性別者,其中包含跨性別女性、跨性別男性、性別酷兒、變裝者,透過訪談認識他們探索自我、認同自我的生命旅程,看見他們所遇的困境,以及在生活中、校園內經歷的點點滴滴及對他們造成的影響、使他們產生的感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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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跨性別者遭受性別暴力的類型(複選)統計發現,第一是霸凌有96.2%,第二是精神暴力有95.4%,第三是高壓控制有88.1%,第四是威脅恐嚇有81.3%,第五是性暴力有77.5%,之後是其他暴力73.7%(如:趕出家、不給租屋、找不到工作、被出櫃等)、經濟暴力71.4%、跟蹤騷擾68.3%,最少是肢體暴力有22.5%。
 
[2] 跨性別者遭受性別暴力/歧視的場域(複選)統計發現,第一是校園有32.4%,第二是家庭有26.3%,第三是職場有15.3%,第四是朋友、網路各有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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