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5月23日 星期日

109-2學生自治選舉:專訪學生會長二號候選人張承宇

 台大意識報

 109-2聯合選舉將於5月31日(一)舉行(5月15日選委會延後選舉決議),為了讓大家在投票時有更多的參考資訊,意識報特別訪問了學生會長候選人,希望大家可以對他們有更多認識。


本篇受訪者為第34屆學生會會長2號候選人—張承宇




一、參選動機與背景

Q:想請您簡述您參選的動機與理念為何?


A:我現在擔任社科院學生會會長,感受到與人群的連結和意義感,這使我想要再往上挑戰。想要透過公眾服務,替大家爭取福利,因為看到自己做的事情在別人身上發生好的效果,是一件振奮的事情。


另外,我想實踐在課堂上接觸到一些理念,像是社會設計和審議民主工作坊。在社會設計裡面我學習到,如果我們是設計者、領導者或管理者,我們不應該是只了解一些現狀,就關起門來,在辦公室裡面討論方案。而該實際地和長期在不同的領域耕耘、生活的人們進行討論。這樣解決方案才會比較具體,畢竟沒有人是全知全能的。因此,我會希望學生會扮演傾聽不同學生聲音的角色,去帶領他們,並促成討論,才能理解事情的真貌。


審議民主其實也強調,只要在資訊充足的狀況下,以及討論程序的設定下,每個公民都是有能力去進行公共討論,甚至提出解決方案的。只是過往可能因為一些政治參與的門檻,導致大家都覺得自己是沒有能力去影響公共決策的。


我從大二開始擔任學生自治組織的幹部,在這段期間,我感受到學生自治圈本來就是一個邊界明確、規模不大的圈子。我也發現這個圈子裡面的人不斷在流失,覺得很可惜。台大的學生每年都領國家很多經費和補助,同時也是社經地位普遍比較高的人,他們理當要肩負起更多的社會責任去進行公共參與。可是公共參與不是一蹴可及,他必須了解如何動員、論述。我覺得如果我們可以在校園裡面進行公共參與,就可以把校園作為一個培力的場所,以利之後進入社會進行持續的公共參與。學生自治圈的人卻不斷在流失,我開始思考為什麼會這樣。當然有很多種解釋,可能大家對現狀沒有很大的不滿,過往可能因為反課綱、太陽花學運或是管案,讓大家被動員起來,並且讓這個網絡在日後持續發生作用,反觀現在就比較少了。但我覺得這些有能力、有熱誠的人不會平白無故地消失,所以我自己有找身邊一些朋友談這些事情。他們都說,他們看到有蠻多人都還是很有熱誠想要進行公共參與,只是不得其門而入。我便覺得,如果學生會能夠作為一個主動串連的角色,去將散落在校園各處的社團幹部、宿舍生治會的人,甚至是每一個學生串聯起來,讓他們可以了解到自己都是有機會進行公共參與的。


Q:候選人在參選社科院學生會長期間,強調各式活動的辦理;但從去年學代會的修法及本屆學生會的施政開始,活動部被從常設部門裁撤、也有對活動辦理佔據學生會預算高比例的檢討,請問候選人如何看待這個趨勢?


A:他們想要裁撤活動部,是因為他們覺得可能CP值不高,沒有達到KPI,也覺得活動部過於康樂的性質。砍掉的人認為,如果真的要透過活動去推廣議題,那也是在各個部門之下去舉辦活動。當然這樣的說法我是不反對,可是我不同意的是,我不認為單純的那種康樂的活動就是完全不好,社會支持是很重要的。我們常在講心輔資源不足,大家的壓力很大。可是,我覺得到諮商的階段,可能情緒困擾已經發生一陣子了。如果在更早期,便建立充足的社會支持更有機會去預防情緒困擾的擴大。像是夜宿台大,很多大一參加。這很可能是他們第一次跟系上同學在台大校園裡通宵,在帳篷裡面聊天、或在夜晚的校園裡面走走。他不僅和這些人產生更深一層的關係,也透過這種和日常韻律不同的活動,去產生歸屬感、記憶和校園感。認同感和歸屬感對人而言是很重要的,他可能會影響到一個人怎麼看世界,或者是他的情緒狀況。人需要社會支持,而這些活動有機會營造更多的社會支持,去讓我們的社會網絡更健康,所以我不認為這些活動沒有他的價值。大家可能會有太抗拒這種非正式東西的傾向。但不論是非正式或正式的東西,都有它的重要性存在。我覺得如果預算比例真的太高,可以去檢討,但不應該完全砍掉。我會希望可以維持夜宿台大這種活動。我自己在院學會就辦過很多場活動,像是社科音樂節、社科人之夜。每次辦這些活動,看到很多人很開心,尤其一些大一新生因為活動所以關係變更好,我都會覺得這些是有價值的。


Q:總體而言,您會如何評價33屆學生會的施政?認為有哪些應當延續的政策?有哪些應該改進的地方?


A:我一開始有提到,我覺得學生自治圈的人越來越少。本屆學生會的理念和方針我都很同意。但有時候可能因為礙於人力資源比較不足,所以執行起來會比較辛苦,導致有些措施沒有辦的那麼理想。我自己覺得最棒的是「學習調整計畫」,它很好的示範:學生也可以作為主動提出方案的一方,而不是被動反應學校丟出的東西,我們也可以主動跟一些組織合作,去搜集校內的意見,然後提出我們希望的制度。

這也呈現在我的心輔政見,我提到希望繼續落實學輔制度,學生會要持續地跟校方接觸,並且揭露制定的狀況給全校知道,同時搜集學生端的意見,讓這個制度能夠被更完整建置。


Q:請問您如何看待學生會與學代會間的關係?您認為學生會與學代會應該維持怎麼樣的關係?


A:學生的力量已經到沒有非常強,如果我們再繼續內部分裂,聯手跟校方對抗的力量都會被自己內部消磨掉。目前學代會跟學生會有所謂的派系存在,光是處理內部的鬥爭就磨損很多心力。我覺得蠻可惜的。當然學代會可以監督學生會,可是監督不是故意去卡或是謾罵,而是指出你們有哪些地方可以做得更好,甚至可以一起合作。像是學權部的交通表單,我記得也是跟學代會合作,針對心輔資源學代會好像也有跟學生會合作。我目前看到一些學代跟學生會合作的案例,我覺得理想上就應該這樣。



二、政見


Q:參與式預算的核心概念是希望藉由開放參與機會、增加政治效能感來擴大參與,但是學生對學生自治的普遍低參與率真的只是出於參與門檻過高或是政治效能感低落嗎?這樣的假設是否會太過簡化?


A:我提到參與式預算,我希望透過宣傳鼓勵大家參加這個東西,進來之後,他會發現他有能力和大家進行討論,討論的結果甚至可以影響經費的分配,這個對參與者來說是具備培力的效果。能不能大家都來參與,或許和我前面提到他們和學生會組織距離的遠近有關,如果我們可以在前期就建立學生會跟各個組織的關係,很有可能讓更多人來參加學生會的活動。

有些在校園中的弱勢群體比較容易被排除或是沒有發言權,我在修審議民主工作坊就有說到好像是紐約還是芝加哥,他們會特別動員弱勢群體的參與,透過這樣的措施,數據顯示會發現該地區社經地位比較低的,他的社會參與率是相較其他地區社經地位低的群體高的,如果學生會透過某些方式動員,是有機會會讓大家更參與的。


(追問)在甚麼情況下在參與式預算做出來的決策會有這些你預期的效果?

A:參與式預算很強調程序上的設計,讓這個討論比較公平,會有桌長控制大家發言狀況,強調以促進公共利益、達成共識為方向,一層一層的機制可以避免荒謬的情況。我不否認可能全校參與率還是很低,這的確是參與式預算所遇到的困境,參與式預算在台灣實行其實也不是很悠久的歷史,這都在進程當中,在推動初期的確會遇到很多困難,但這並不代表我們就不能去做。短期內我自己會覺得,我注重的地方在培力的部分,大家開始跟其他人去討論公共議題,感覺到自己跟校園的連結,以及他發現自己是實質有辦法去影響到公共決策與經費預算,我自己著重在這過程中所產生的培力感。假設參與的人只有三十幾個,雖然人很少,還是有機會能夠持續地影響到他身邊的其他人,然後慢慢發酵。


Q:有些議題涉及同學隱私,面談也有各種身份「出櫃」的考量,如何保障同學隱私及避免「面談」成為門檻?學生會幹部在課業、工作等事務下還會有足夠時間執行嗎?會不會變成需求大於供給、同學認為自己意見無法被同等顧及的情形?


A:我認為很多溝通要達成效果是必須透過面談的,例如聲音的抑揚頓挫、肢體語言、表情等都是溝通中重要的媒介,透過訊息或是發個表單都有可能被遺漏掉,在面談的過程中學生更有機會和學生會建立關係。除了面談之外學生會蒐集學生意見,像是你們提到某些身分今天要去現身可能不是那麼的容易,我們也要適當地去提供匿名化的問卷調查把這些聲音蒐集起來。

我的朋友也有說,學生們只想用最低成本的方式來溝通,才不會想要聊。所以面談可能還要再思考大家的狀況,可能會變成我們主動下去各個社團各個組織,跟他們一起去做事。我強調的接觸並不僅限於面談,是真的有人實體下去接觸大家。

時間的部份我有考量到,如果像office hour那種形式,感覺並不會花很多時間,而且學生會組織龐大,應該是可以handle的。


Q:學生會網站的使用率低落,真的是出在網站設計的問題而已嗎?對多數同學來說,學生會網站使用率低是否出在必要性(例如:找過去的文章)本來就低,或是不符合使用習慣(現代人接受大多數訊息都透過社群媒體),如何改變這些使用習慣?


A:社群媒體的資訊主題彙整是很糟糕的,時間一沖下去,以前整理的懶人包,就沒有人再看到。可是網站或維基百科就可以主題式的整理,像是如果我們要告訴大家學開的使用狀況,我們可以做一個學開的統整資訊表懶人包,除非說學開發生甚麼重大的變化,不然其實兩三年都可以持續使用。網站是要符合使用者設計的,網站在互動上比較有趣、活潑,然後在資訊的整理上比較良好。現在比較單調,能不能透過互動的方式去改變使用的體驗?甚至是當我們今天提供的資訊都是很有效有用,台大學生因此能夠漸漸對這個網站有印象,是只要有問題去那邊就可以得到解答的感覺。當這樣的印象被建立出來後,網站的使用率就會提高。


我原本是講學生會的網站,但我後來是把它變成台大維基百科,我想到的東西是台大的資訊很龐大,假設都是學生會來處理的話會應付不來。能不能利用社群集體寫作的力量共同去書寫日常生活中大小事,同時也在這個過程讓書寫的人對校園建立連結感,我對這校園有貢獻,同時大家也會覺得很有趣。當然會有人說資訊正確與否的問題,或是有人會亂搞,像維基百科資料的權威性有待考證,可是大部分的狀況都還ok,維基百科裡面想寫的東西大部分都比較涉及日常生活的資訊,比較不會像學術寫作比較會牽涉到正確性或權威性的問題。



Q:面對客語、原住民族語這些現實面下極少學生使用的語言,急於設置課程是否可能導致課程草率被以修課人數過少等理由廢除或取消?


A:我提到這個應用型的本土語言,我的想法是與其讓一個完全不會講本土領域的人學會本土語言,不如我們讓一些原本就會講本土語言的人,未來能在一些領域的持續的使用,讓語言跟文化在未來持續的延續下去。短期內可以先以學生會自己去邀請一些講師來開課,像現在好像就有在做類似的事情,或未來可以透過一些像D School的自主學習方案,去開設相關的課程,長期來看能不能讓他變成一個正式的課程。



Q:在性別政見中提到增設衛生棉販賣機,但現況下是同學對衛生棉販賣機使用率低,廠商也難以獲利,請問候選人如何確認這個需求的存在?是否有其他解決方式?


A:使用率跟裝置成本的數據我自己是不清楚,如果真的裝置起來效益很低的話會再修正政見方向。的確目前還不知道實質的數據是什麼,這個我承認。


或許日後真的發現這個現象的話也可以想想看有沒有別的方案,像有個團體叫小紅帽,他們就有推廣說各個大學可以設置一些互惠的衛生用品的盒子,有臨時需要的時候就可以拿,簽個名,下次再把東西放進去。或許可以找到這種比較不一樣的合作方式。又或者是看能不能跟臺大的合作社合作,因為如果是合作社的話,或許那個獲利的要求就不會到那麼高,而是以校園的公共利益為主,所以或許找到合作社這個單位的話,就可以去吸收那樣的成本。也可以去重新思考有沒有其他的替代方案。



三、學權和學生自治


Q:臺大學生會多年來積極參與民主運動,在各種公共議題的倡議上扮演重要的角色,現任學生會也參與了轉型正義、聲援香港等政治議題倡議。但在台灣被稱為「世界上最危險的地方」的同時,台大學生會近年卻因投票率低落,而被部分學生質疑不能夠代表全體學生的意見,甚至出現去政治化的呼聲。對於這些質疑與討論,您有何看法?未來的學生會在這類政治相關的爭論中,又會站在什麼樣的立場?


A:臺大的所作所為對於社會有一定的影響,所以我覺得當學生會有某一些價值希望落實跟推進的時候,做表態和倡議,是非常合理也應該的。有些同學會說學生會只關注政治議題,忽視民生,其實學生會一直都有關注,只是可能不像一些政治議題那麼吸眼球,沒有被大家注視到。所以我覺得學生會並沒有只搞政治,可能有很多人誤認為學生會只搞政治,才會說要去政治化,所以我認為要讓他們知道其實民生議題一直都有在關注。


另外一點是說,應該要讓大家知道,我們今天在談政治,它也跟每一個人的生活息息相關。像中國因素,就說賺錢好了,政治因素很明顯會影響到商業的營運狀況,那怎麼可以說這個政治跟我們生活不相關的。如果說學生會能夠帶大家去理解這些政治議題和我們生活、處境的關聯是什麼,大家就比較能了解學生會在做的事情。或是說像學生會的某些價值立場可能是站在比較所謂「社會的少數」,那我認為這種時候,即使可能是和校園的某些人抵觸,還是要捍衛那個價值,這時候就不是在談代表性的問題。



Q:校園中長期都有關於學生會是否能夠代表學生對外表態的問題,無論是對於社會議題或是校園中的爭議事件,您認為學生會在代表性、表態上的角色應該是甚麼?


A:我覺得學生會如果有明確的價值要實踐,需要提出自己的論述支撐合理的價值。我覺得校內會有部份反對的聲音,也因為大家對這個議題不是這麼理解,我這次會強調多多串連大家,某部分也是希望弭平資訊不對稱。大家可能會因為和這個組織有疏離感,而不明白他們推行議題的原因,但很多時候這些價值其實都是關於整個社會,也囊括所有的人,只是大家不知道這些東西其實也是為了自己。雖然溝通很難達到,有些人會讓你不想要跟他溝通,但溝通還是很重要,要讓大家去了解我們爭取這些價值也都和你相關。我們關注性別是希望這個社會的所有人不要再因為性別的二元框架被捆綁;我們關心永續是希望我們不要因為晚五十年出生,生活的空氣、土壤、水質就變得非常惡劣;我們關心勞權,也是希望我們未來進到這個社會,面臨到「工作」這件事情,到時候勞動條件也都會影響到我們。那這些東西可能都是大家所謂的「議題」、「政治性」的東西,但希望讓大家知道最後都是為了社會上的所有人。


我之前跟訪一個立委,他提到他在推很多案子的時候,那些選民不是看支不支持這個案子的理念,而是看他跟你的關係好不好。像一些阿嬤,可能大家會覺得老人會不支持同性婚姻,可是跟這位立委關係好,那個阿嬤竟然就因此能聽進他的話。所以某部分政治議題的推動還是仰賴於「你跟這個社群關係的好壞」。我自己觀察到某些人在推動議題時,對某些並不這麼了解議題的人,會採取一些像是罵他們的手段,那這時候就讓對方產生了敵意。有了敵意之後,對方不會去理解你說的話,而是無論你說什麼他們都反對,這樣其實就很可惜。但如果說這個關係是和緩的、連結是存在的,那或許溝通會變得比較有可能。在這個前提之下,這個議題會比較容易被推動,而不會淪為大家只是在質疑你有無代表性,而忽視這個價值真正關懷的、想要促成整個社會更好的未來。



Q:有其他候選人在政見中提到要打造「生活的學生會」,對此你在聲明中則強調兩者未必對立、少數群體權益與價值仍然重要,請問候選人如何評價對手的訴求?是否認為對手訴求中是否反映出多數同學對近年來學生會施政的意見或不滿?如何在堅持價值的狀況下面對?


A:前面提過,學生會一直都有關心所謂民生基礎的問題,並不是沒有做,所以我搞不清楚他說學生會只關心政治議題而忽略民生基礎,這件事情是他對關注學生民生基礎的要求比較高,還是他不了解學生會實際運作的基礎是在做什麼。就像我前面講過,有一些基礎設施的爭取,他的關注度沒有那麼高,可能因為一些社群媒體演算法的關係,爭議的議題才會被大家看見。那不被看見不代表它不存在,所以我認為他說學生會都只搞政治議題,只是搞出一個二元對立的框架,去做一個政治選舉的操作,去凸顯出他跟過往的學生會很不一樣,甚至去宣稱我們才是多數。但這個多數到底是誰,進步價值從來不對立於某一群人啊,像剛剛說的性別啊、永續啊、勞權啊,都是關乎整個社會群體。所以我認為他的做法就只是營造出一個二元框架,讓大家誤認現實的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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