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12月21日 星期日

文化與力量

臺大濁水溪社 藍士博
(臺大中文系肄
現為政大臺文所碩士班學生)

  原載於《濁流》第五期:這篇文章是士博對於臺灣文化的一些省思;濁水溪社亦於1218日(四)晚上七點邀請臺大臺文所柯慶明教授,分享在他生命過程中所觀察到的臺灣文化和中國文化的接觸、融合,為「中國文化在臺灣」下更深入的註解。濁水溪社的自我認定是本土的學術性社團,舉辦固定社課與不定期的活動;本社亦固定出版社刊「濁流」,若您想了解更多,也可以到我們的部落格http://blog.yam.com/dalawasao 查看更多內容。

臺灣文化的本質?

  「文化」,一個似乎人人都認得,卻又不太瞭解的名詞。將它與「臺灣」相結合時,第一個難題,便是所謂的「臺灣文化」,其中的本質與內涵究竟是什麼?

  或許我們可以嘗試先在網路找尋相關的解釋:「臺灣文化由於臺灣地理位置的特殊性,多種族群組成以及不同時代背景而有多面向的呈現,同時兼具有最早的南島、漢族文化,以及後來的日本、歐美文化等的特色。」

  某百科的網頁上提供了這樣的解釋,相當程度的點明:關於「臺灣文化」的本質與內涵,是極為複雜的,而這樣的複雜性,是我們瞭解「臺灣文化」的概念基礎。

  這涉及了本質論的爭辯—
倘若自外海襲來的文化潮流,它們自臺灣島形成以來便不停地沖襲著這塊島嶼,改變、同時也形塑了「臺灣文化」,那麼當我們將所謂「他者」的影響給去除時,我們的「臺灣文化」,將會呈現出什麼樣的情況呢?

  這或許就是許多倡言愛臺灣、愛鄉土的人所沒有意識到的一個問題吧!

是侵略?還是融合?


  早在全球化的潮流開始之前,臺灣文化的發展便有著一次又一次與外來文化交會的情況,然而在原住民、漢人、荷蘭人、西班牙人與日本人等不同文化間,卻也存在著關於文化優位的權力關係,以及強勢文化始終企圖抹殺其他文化的醜陋心態。

  我們經常可以見到的說法是:「這個地方除了我的文化之外,沒有其他的文化存在」,或者,「即便有別的文化存在,但我的文化最好,也最值得大家學習與效法」,又可能也會這樣子來包裝他們的謊言:「我們現在已經是多元民主開放的社會了,各個文化(族群)應該放開心胸,藉由團結與融合,共創更美好的明天。」

  從臺灣歷史的脈絡來看,這樣的言說層出不窮,而背後所代表的醜陋與霸權心態,也始終沒有改變。以上那些說辭所忽略的是,有人生活的地方就有文化,而文化與文化之間是無法定義優劣的。文化與文化之間的確必須經由瞭解去創造對話、減少誤解,但是尚未經過實際考察便倡言融合的文化政策,總忽略了真正帶來的是「同化」的事實,而並非是當初融合的理想。

  如同我們過去稱呼原住民為「番仔」,或者嘲弄別人講話「臺灣國語」,現在的我們仍然理所當然的使用「臺客」一詞來形容他人,甚至意圖建立言說,漂白「臺客」一詞背後所蘊藏的族群歷史偏見。

  只能說,那樣的概念無疑是霸權的,同時也是禁不住考驗的。

文化與抵抗當


  我們嘗試回想自己關於「臺灣文化」的認識,我們很容易發現一個真正全「島」性的「臺灣文化」,居然時至今日才似乎開始被建立完成—我們知道一年一度的媽祖繞境,也曉得象徵客家族群的桐花季節,我們都攜手參加過元宵燈節、看朱銘的雕塑,並同樣地以雲門的舞蹈為傲。

  於是我們也許可以如此地來形容:一個真正跨越族群與地域的臺灣共同體意識,正因為交通運輸的便捷,與資訊科技的流通,至今才真正開始的在臺灣這一塊場域中出現,在我們的內心裡萌芽。

  而也唯有我們實際的參與與實踐,才能保證我們的文化能夠新生不死—
只有當我們確認了自身文化的存在實質與價值,我們才能夠在全球化下的潮流中扎根,在中國、日本、歐美等強勢文化之中立足。

  我們應該瞭解:文化的本質並不是鐵餅一塊。它並非隨著我們出生而來,同時也不是自宇宙既存之時便自然存在,文化縱然與過去的歷史文化有著縱向承繼的相關,但不能否認的是當我們正捍衛著所謂「文化傳統」的同時,也不斷地在改變它們,修整它們。

  所以重點還是在於:讓我們用心去觀察,瞭解我們周遭的各種文化。值得慶幸的是,以臺灣為研究對象的學術單位(臺灣史、臺灣語言與文學、客家文化等等),至今也一個一個的緊接著出現。瞭解臺灣絕不代表就是忽略世界;抵抗強勢文化的侵略,與體會知解其他文化的美感也並不相違。倘若文化真的有其不可質疑的力量,請相信:文化的力量絕非疲軟無力,但也並非憑空而來!

凡是政治認同受到威脅的地方,文化都是一種抵抗滅絕和抹拭的方法。文化是「記憶」抵抗「遺忘」的一種方式。—
薩依德(1935~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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