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2月20日 星期四

社論:資訊時代下的伯仁之死

◎台大意識報(本文同步刊載於蘋果日報2012/12/20論壇)


  日前,本報校園意語專欄〈泡菜與番薯,Life is Good?〉一文,透過Facebook和BBS轉錄,引起網友關注討論,多家報媒先進亦跟進報導。最早跟進報導的聯合報系,於10日刊載〈韓籍交換生:韓達成競爭力 人民不幸福〉,僅以聯合新聞網綜合報導的名義發表。除了報導事實有誤,將本報記者採訪整理撰稿誤植為金俊植本人發表之外,該文與本報原文內容高度雷同,在未徵求本報記者同意下,將第一人稱轉為第三人稱,小幅修改字句隨即刊出。同日傍晚,各家平面媒體記者陸續來電,尋求金俊植本人的聯絡方式,我方皆婉拒。隔日一早,仍見主要平面媒體分別以半版至四分之一版不等的篇幅刊登相關報導,內容多與本報報導相似。

  作為校園媒體,發掘值得報導的人事是我們的本份,此次各方讀者的不少肯定,對我們起了很大的激勵作用。至於在網路引起熱烈討論,乃至引起平面媒體的注意而跟進報導,不在意料之內。然本次報導起初用意之一,即在於借鏡韓國經驗,讓大眾了解媒體壟斷的嚴重性,故亦樂見透過主流媒體報導發揮影響力,帶來更多公共討論。不過,這股狂熱中有兩點卻是必須檢視反省的:

  一、標題殺人,以文害意。在這兩天的相關報導中,多篇報導標題脫離原文脈絡,舉例來說,聯合晚報其中一篇報導下標〈韓藉交換生:台灣沒有真正韓國專家〉,絕非原文重點,僅為金本人在受訪結尾時邀請讀者參加讀書會的玩笑話。此般下標,誘使讀者可能產生截然不同的解讀,顯然是欲炒作民眾互罵氣氛。

  二、缺乏事實查證,大幅抄錄本報報導內容。據金本人表示,他僅接受了一家媒體的簡短電訪。而各家媒體在未聯絡上金本人,亦未經本報授權的情況下,仍煞有介事刊出半版至四分之一版不等的相關報導,甚至可見記者與作者搞錯的離譜謬誤。而金選擇拒訪的原因之一,正是前述提到現今媒體慣用聳動、偏離原意的標題,以及斷章取義、強作解人的亂象。如此前提下,他實在沒有理由接受訪談。

  當今媒體市場邏輯運作中,爭取閱聽人的最大目光,成了編輯判斷如何下標的至高準繩斷章取義、扭曲原意的作法,或許能夠吸引讀者一時半刻的注意,然而其間是否引起困擾、造成傷害,則往往避而不談。這種惡質作法其來有自,背後反映的其實是現今台灣媒體的產業生態。以傳統報業而言,近十年來各家報紙陸續裁員縮編,組織內部的每位記者,面臨的是更長的工時與更廣的守備範圍,這意味著記者處理每則新聞的時間相對壓縮,加上獨漏新聞的壓力,當抄襲改寫同業報導的便宜作法橫陳眼前,自然有著極大的魅惑。

  然而結構限制斷不能成為開脫的藉口,我們必須陳述事實,並呼籲新聞工作者,若仍自視新聞工作為一門專業,對於報導內容與標題可能帶來的負面影響理應保持高度自覺。否則,「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死」的情況,將不斷重演。最後,我們也邀請各位讀者,從一種理解媒體產業現狀的現實角度出發,一同監督、關注台灣媒體的所作所為。

2012年12月9日 星期日

意識報056刊目錄

封面繪圖:哲學三 黃祥昀


意識社論

大學自治精神豈能任意破壞                 ◎台大意識報

議事專題:性別廁所
積木遊戲──在廁所是「廁所」之前              ◎歷史四 楊景堯
新女廁運動與廁所空間                  ◎歷史四 楊景堯
社會社工系館廁所的比例正義──專訪陳東升老師      ◎生傳四 王奕蘋
打破性別的框架──無性別廁所          ◎社會三 林正揚 人類一 張斐昕
廁所不要誰?誰不要廁所?                 ◎社會二 劉均

議事專題:網路書院
網路書院的崛起──時勢所然還是情勢所逼?        醫學六 林函怡
網路書院的美麗與哀愁                 ◎社會三  呂昀濃
網路書院的啟示──尋找校園公共平台           ◎政治三 林旭亮

意識校園:人文大樓
人文大樓的想像:現實與理想的差距            ◎外文一 謝宇婷
人文大樓:大家來開講        ◎公衛四 張佳婷 人類三 林必修 外文一 謝宇婷  

校園意語
泡菜與番薯,Life Is Good?              ◎日文一 梁德莎


主編的話

  本期意識報為各位帶來性別廁所、網路書院、人文大樓的專題報導。各位讀者曾有目睹男廁門可羅雀、女廁卻大排長龍的景象嗎?對於社會社工系館的廁所比例感到好奇嗎?廁所在現今的二元性別區分之外,還有其他的可能嗎?而最近校方大力推動的新網路平台──網路書院,校方對它有甚麼期待?學生使用上又是如何呢?一個屬於台大校園、平等溝通的網路公共平台究竟有可能嗎?最後,人文大樓經過兩年後,第十案的規劃最終通過了校內的各項程序,但其仍然引發一些爭議,究竟第十案的內容為何?作為真正使用者的文學院師生對於這個空間又有甚麼想像呢?從洞洞館到人文大樓,這關乎的不只是文學院師生使用經驗與校園意象,更是鑲嵌在整體校地規畫的問題之中。希望這次的內容各位讀者會喜歡!



社論:大學自治精神豈能任意破壞

◎台大意識報


  校慶當天典禮會場外紹興社區的抗爭中,李嗣涔校長竟然請求大安分局調動五十名以上攜帶警的棍警力到場阻擋、甚至任意的舉牌企圖驅離居民與聲援的學生,無疑讓我們看見大學自治精神遭受嚴重的破壞。


  大學自治受到憲法的制度性保障,也因此享有在我國法律中最高的位階,更是國家最根本的核心價值之一。在憲法中所保障的言論自由與學術自由,在大學這個場域中所需要的制度基礎便是大學自治,而根據釋字三八○、四五○號的解釋,大學自治的範疇包含了行政自主、教授治校、課程自主、學生自治等;而在學說上對於學生自治所闡述的內涵則展現於學習自由、社團自治、校務決策參與權、校內參政權等。另外,在《台灣大學組織規程》第五十九條,「除本大學駐衛警察外,軍、警未經校長委請或同意,不得進入校園,但追捕現行犯者,不在此限」便是在程序上明訂台灣大學所享有的自治權,同時也表明了校長對於任何有違大學自治精神的決定都必須負起全責。


  紹興社區的訴求乃是要求校方立即停訴並且展開對等的協商,因為訴訟所帶來的不只是對居民身心上嚴重的傷害,也造成居民無法與校方在共同的基礎上進行對話,更可能將事情推向最糟的結果。當多為中壯年或老年的居民來到校園,與響應的學生一同控訴校方的不公不義,校方卻以校園安全為擋箭牌而要求警力進入校園,這樣的作為反映的重點有三:一是李嗣涔先生對於大學自治的無視,破壞學生自治中學生學習自由的權利與對於校務決策參與權,因為社會運動同樣可以是一種學習,也可以是學生對於校務決策的參與方式。二是校方無心發揮大學自治中行政自主的內涵,動用國家機器進入校園來介入大學獨立運作的範圍之中。第三,校方聲稱如此的作為是基於「校園安全」的考量,但這卻是校方缺乏反省的展現,紹興抗爭中的老弱居民與自發性支持的學生真能帶來甚麼「校園安全」上的危害嗎?解決這個「校園安全」問題的最根本方法,並非破壞大學自治的警力進入校園,而是校方真正釋出誠意與居民共同協商,停訴則是雙方對等信賴基礎的第一步。


  事實上,大學的存在便是台灣邁向民主過程的一座座堡壘。四六事件中傅斯年校長對警總副總司令的發言:「若有學生流血,我要跟你拼命!」;城鄉所畢恆達教授所著的空間就是權力一書中也提到,在戒嚴的年代,抗議刑法100條的群眾選擇在台大醫學院內正對總統府靜坐。只要大學不准,警力是無法進入校園的,這並不關乎於抗爭的群眾和議題的性質,而是在大學校園的這個空間之內,大學自治就必然是一個國家的核心領域,受到國家最高的保障。


  昔者已矣,如今校方對於大學自治精神如此的蔑視甚至破壞,李嗣涔先生應出面道歉,並正面的回應紹興社區立即撤告和對等協商等訴求。抗爭結束後的隔日下午的協商會議是一個開始,但實質的工作更應加速進行;也只有如此,我們才能企盼這所大學還能挽救那對於「偉大」的一絲一毫的期待。

積木遊戲──在廁所是「廁所」之前

◎歷史四 楊景堯


  要把正確的積木放到板子上形狀相同的洞口,這塊板子告訴你手上的積木應該的歸宿。而我們在車站、學校或是人群往來的公共場所,也不斷地做著這樣的練習:在進入公共廁所的時候總是要選擇和自己身上的特徵相符的牌子。玩積木的時候或許是練習尚未成熟的推理能力,然而在公共廁所前面徘徊的人們應該已不再需要這樣的推理訓練,在紅色牌子與藍色牌子的背後,是有別於幼兒心智發展另一種說法了;不過這兩者相同的是,選擇廁所與積木遊戲都還只是近百年內才發生的現象,在這之前人類如廁與幼兒教育都不是今天的面貌。

  如同下水道系統是在日本殖民統治時期才建立,公共廁所與普遍的抽水馬桶是相當晚近的產物,都是伴隨著台灣現代化而生的。在此之前,台灣人如廁都是透過定期清洗的便盆、尿壺進行,房舍內並沒有「廁所」的配置,而茅房的設置也遠離其他建築。儘管街上行人眾多,也未有固定地點以及定期清理的公共廁所出現,隨地便溺的行為十分普遍。而日本的殖民統治也帶來的具有現代衛生觀念的公共建設,一方面是因為傳染病的衛生問題,一方面也因為城市聚落居民的生活品質而開始取締隨地便溺的行為,並鼓勵公共廁所的設立,希望能改變台灣傳統社會如廁的習慣。透過《台灣汙物掃除規則》(1900)以及其施行細則規定私人維持環境清潔之必要,以及官廳對於廁所興建及監督的責任,對於違反者處以拘役或是罰款。由於以公共衛生和環境改善的目的,所以大部分公共廁所並沒有男女性的區隔。最初在街道上設立的公共廁所衛生條件及成效不甚理想,多數人仍選擇使用室內便盆,而設備較佳、環境乾淨的廁所則多是在百貨公司、工廠設置、學校、舞廳,這一類的廁所往往會作出男女區隔並且依照使用者性別作出數量上的改變。

  結果來看,現代化的文明與如廁習慣無疑已經取得了勝利,今日人們已經接受了「文明」的生活。這並不意味世界已經在一連串慘烈的抗爭中臻至完美,仍有許多聲音在考驗這個理性世界的接縫,挑戰現代文明所標的價值,試圖從其背後找出更好的生活。1995年開始的女厠運動以及不同人群在爭取廁所的改進與使用,便是從文明既有的領域中尋求新的結果。

新女廁運動與廁所空間

◎歷史四 楊景堯



男女廁的問題皆以廁所問題為名,然而其中所指的廁所只是部分「公共廁所」;居家的廁所是可以隨性佈置的,也沒有性別的區分,也就不存在男女使用者和非異性戀或是跨性別使用者的不平等問題;而部分非家居的廁所也沒有做出男女廁之分,那些只有一兩組便器及盥洗設備的廁所並沒有因為性別而產生使用差異,也不存在因為使用者身分而造成的不便。在公共廁所中,「性別」的角色始終是重要的,但是這方面的討論卻是相當晚近才出現。


新女廁運動

在威權時代,對於挑戰主流文化以及對非主流文化的關注自然是不可能的;改革廁所配置以及挑戰男性為主的廁所環境的訴求,自然要等到二十世紀九○年代才有被自由討論的可能,思想與行為趨向自由,過去不被重視的人群及問題被提出討論。

九零年代初台大城鄉所「女性與空間」讀書小組開始關注存在於空間中的性別關係,女廁與男廁之間存在的差異受到討論,而有「女廁總體檢」的想法。隨著台大女研社長王慶寧當選學生會長,女廁總體檢做為其競選政見兌現,也開始進行台大校內廁所的勘查,在使用者的角度為廁所作出評比。1996年三月八日公佈調查結果,並且在校務會議上提出希望改變校內廁所的數量與設置。而稍後台大學生會進一步與全國大專女生行動聯盟(全女聯)在五月四日發起「五四新女廁運動」,向社會以及媒體說明其理念,並發行《好自在月刊》以及舉辦「搶攻男廁」、「尿尿比賽」等活動,不僅希望使政府以及民代關注、處理男女廁的問題,也希望能夠在既有的情況下解決女廁不足的問題。「搶攻男廁」便是希望能夠在女廁數量不足的時候可以彈性使用男廁;「尿尿比賽」則是訴求男女廁比例應考量男女性如廁時間而分配,而不是1:1的配置。此外還有對於台汽客運站廁所隔間使用者付費的規定進行抗議。

在五月發動的新女廁運動成功地引起社會大眾的注意,同時成為媒體以及民意代表討論的焦點,女廁的合理配置成為政策的目標。而在同年十月便公佈了修正過後的《建築技術規則》,男廁與女廁的比例變成1:2(而這個比例在2006年修訂為1:5)。然而這個新修的法律在「新法不溯及既往」的原則下,並沒有辦法改動現況下大多數建築中的配置,舊比例配置仍然居多數。相應的辦法則是提出了「彈性調撥」的方式,在女廁不夠使用的時候徵調男廁使用。
           
新女廁運動的發起以及議題的擴散都達到一定的成效,但最後實際上執行受到了法規的限制而效果不佳。此時除了「彈性調撥」作為應變之外,「無性別廁所」(或是性別友善廁所)也成為解決女廁數量不足的手段之一;然而,這並不是從跨性別者的使用需求出發,而是從女性主義的角度對於空間中的性別關係作出批判,無性別廁所並不是主要的目的,只是在「男女廁比例合理分配」目的下的一種手段。
   
無性別廁所,在公共廁所的使用者上不做性別的區分。在女廁運動的脈絡之下,便是藉由消除廁所在男女使用者的區別,使女性在如廁的時候不會面臨設備不足的窘境。而廁所的預設使用者仍是男性與女性兩種身份,在男性/女性的區分之外,跨性別者的廁所使用需求則沒有在既有的廁所設計中被考慮到,是以無性別廁所便在這個問題上被提出作為新一波廁所運動的訴求。


認識你的廁所

對於廁所,亦即諸多廁所運動所討論的對象,或許需要一些簡單地認識,才能開展出其它對於廁所空間的討論。在這部份簡單釐清廁所運動所討論的究竟是什麼樣的廁所、具有什麼特徵。

產生不平等爭議的廁所,也就是那些設置於公共場所、而且有多組便器及盥洗設備的「集中式廁所」,這是相較於那些分散於各處只有一套設備的「分散式廁所」而言。屬於公共場所的一部分,在集中式公共廁所中的使用者必須與流動的陌生人接觸,而且在較少隱私的情況下使用便器。在這兩種條件之下,使用者安全便成為公共廁所討論的重點,支持廁所區分男女性以及其反對者都有一套關於性安全的說法。除了廁所空間外,犯罪者的性質也受到考慮。主張區分性別者認為,在異性戀關係的性犯罪中,不分性別的廁所增加了陌生的被害人與加害人接觸的機會;而反對區分性別者則認為,在性犯罪者都是陌生人的前提之下,不分性別能讓廁所的安全處於男女使用者的「不在意的監督」之下,陌生的性犯罪者難以得逞。而公共廁所在其使用的流動性上面,也讓不同性別氣質與認同的人對於某種程度的展現身體感到遲疑,表現在不同便器的不同隱私性上(蹲式、坐式馬桶有隔間而小便斗沒有)。

由於廁所已經是現代建築中的一部分,公共廁所的配置和內容有法律特別規定,而其建造者必須是具有合法認證的建築專業,廁所改革的實踐與否也需要仰賴這些專業人士對使用者的關注。在男女廁的差異上,既有的法規已有男女不同使用的者的設置,而女廁運動成功改變了不合理的比例;然而對於跨性別者以及無性別廁所的訴求,則需要法規更多的修訂以及專業領域對於此概念的認識,才能夠實現。世新大學已有設置性別友善廁所,然而礙於法規中並沒有「無性別廁所」的規定,新設立的無性別廁所也只能從既有的廁所做出改建,而這種改建反而產生了新的問題,而沒有在原先的問題上得到解決。
    相較於集中式廁所公共廁所之去性別化,城鄉所畢恆達教授也提出了公共廁所的另一種可能性,也就是以分散式廁所取代之。而分散式廁所的便器提供成符合不同使用者需求的設計(扶手、育嬰設備……),便不再有集中式廁所所遇到的問題。但是這個方法仍然需要修改建築法規,而且在改建以及管線配置上有更大的變動性,與集中式廁所同樣有制度上的阻礙。而在廁所運動中,牽涉到廁所設備的訴求也就只能期望在法規還有執行上面的制度性修正才有辦法實現。

社會社工系館廁所的比例正義──專訪陳東升老師

◎生傳四 王奕蘋


  座落東北的社會社工系館裡,一、二樓男女廁所比例為1:2,異於校內其他建築物男女廁比例接近相等的廁所配置,這樣的規劃是基於甚麼樣的考慮?又代表著什麼樣的意義?我們訪問了在社會社工系館室內配置規劃中,扮演重要角色的陳東升老師。


男女廁所比例修正

  「這是一個還原歷史的過程。」談起社會社工系館的廁所為什麼會規劃為現在的比例配置,陳老師仔細向我們說明系館興建時的狀況。社會、社工系在1995年從徐州路法社學院遷回總區目前系館,1993至1994年興建期間,老師擔任興建工程小組的召集人,負責興建過程中建材、空間設計安全及消防設施等相關事務。在建築外觀完成後,室內工程準備開始動工,但在設計規劃上,建築師僅和社會、社工系老師作簡單溝通,「基本上來說,建築師對於我們的需求,了解的並不深入。」陳老師說道。

  原本的室內規劃中,系館各樓層廁所皆設計為男女廁比例相等,「建築師完全不知道我們社會系大學部大約有七成至八成的學生是女生。」陳老師認為從不了解學生類型這點,可以看出建築師在設計上並未做充分的準備,「我當時就問他:『一樓都是教室,我們有八成的學生是女生,這樣的廁所配置夠用嗎?』」而答案當然是否定的。以當時的情況估算,陳老師認為若衡量如廁所需時間的差別,男、女廁比例應該要達1:1.5,但考慮到學生性別比,系館一、二樓男、女廁所比例應調整為1:2。因此在陳老師作為召集人的要求下,建築師修改了原先的設計。但當時廁所內的隔間、管線已完成,只能加裝馬桶及隔間將男廁改為女廁,目前還可以看到當時工程修改的痕跡。


建築教育與公共空間

  對於系館建築設計和使用經驗之間的落差,「原因來自建築師未妥善了解及溝通系館的使用情形,對細節部份沒有掌握,也缺乏深入的分析,因此設計出不符合使用者需求的內部空間。」陳老師說道。由於設計圖繁多複雜,非建築或設計專業者即使看了設計圖,也不一定能夠真的了解或發現設計上的問題,甚至空間使用者也沒有察覺。

  追本溯源來看,是不是我們的建築教育出現了問題?「建築師在進行設計時,應對建築使用者的社會類屬和社會關係深入了解並將其融入設計。空間和社會關係型態互相影響,而在使用者和空間的互動中也會產生新的社會關係型態。」陳老師認為,建築教育及接受此教育後產生的空間設計,常常無法回應不同性別所需。女性出現在建築專業和性別之間的問題反映在公共空間的廁所設計上。「目前台灣建築師仍以男性居多,建築公共領域比例大幅提升,但公共空間的設計未因為女性使用者參與的提升而改變。」即便2006年《建築設計規則》修法後,修正了公共廁所數量相關規定,規定車站、學校、電影院等公共場合,男、女公廁比例必須要達到1:5。但修法前已興建完成之建築物卻不在規範範圍內,因此修法成果未有效反映在公共空間的廁所使用上,女性使用者仍常常要大排長龍等待使用公共廁所。


無性別廁所是否可能

  社會社工系館的廁所對於女性使用者而言,較為公平、方便,但兩性分別嚴明的廁所,仍會造成跨性別使用者在廁所使用上的不便,甚至受到騷擾。「無性別廁所」或「第三廁」的概念作為解決之道,在各波廁所運動中皆被提及,但目前真正實踐的案例相當少。對於設置無性別廁所作為改變男女廁比例後,更進一步落實如廁權的平等,陳東升老師認為這的確是可以討論的,「若沒有社會文化體系的支撐,主流文化的不認同及跨性別者仍為少數,無性別廁所的推動非常困難,不過如果社會、社工系的同學提案,系館設置無性別廁所絕對可以討論。」顧慮到修習社會、社工系課程的外系同學感受以及安全等問題,陳老師認為,無性別廁所的設置可能在短時間內難以付諸實踐。

打破性別的框架──無性別廁所

◎社會三 林正揚、人類一 張斐昕     


日常生活裡不安的身體

  你是否習慣了廁所男、女二分這樣的分類呢?有一群人他們面對這樣的分類卻無所適從。這群人有不同的原因,他們可能是跨性別者或帶著兒女、長輩。當家長與兒女是不同性別,尤其是兒女尚年幼必須有人陪著時,斷然性別二分的廁所給他們出了一道難題。跨性別者進入自己原本生理性別所屬廁所產生的尷尬,尤其是男廁小便斗,大家習以為常、但幾乎毫無隱私的設計帶給跨性別者的是更強烈的不自在感。再者,女生如廁的時間比男生長很多,但目前公共廁所男女廁比為一比一,因是常常見到女廁大排長龍,女生見此望而卻步,而男廁卻空空如也。

  那麼這群人在萬不得已的情形下,如何解決最為基本卻又無法得到紓解的生理需求?我們看到的是他們嘗試打破男女二分的界線,家長直接帶著小孩進入男或女廁或者兒女如廁時在廁所門口探頭探腦,面對可能的質疑,自我解釋為:還是小孩所以沒關係。跨性別者冒著被檢舉的風險進入了自我性別認同的廁所。這兩者或者進入不分性別的無障礙廁所。甚至,女生也勇敢地質疑設計,進入了男廁。而實際上也有行動或聲音發出,世新大學性研所的小莫(化名)即以「穿裙子上男廁的小便斗」凸顯性別廁所的荒謬性。一位生理男跨性別者談到因為無法在男廁如廁,在捷運上女廁出來時遭捷運局員工質疑,「那你覺得我是男生還是女生?」他如此回答。的確,社會上斷然的男女分廁使大部分跨性別者不知如何是好。


打破界線:無性別廁所

  面對越來越被多人意識到性別廁所的不合理,顯然性別廁所已經無法包容各種需求。對於上述問題,過去幾年提出的無性別廁所未嘗不是一個好的解決辦法。廁所作為一個解決生理需求的地方,應兼具隱私、方便與安全,無性別廁所即是不因性別而限制使用者進入,因此它對性少數也就是跨性別者是性別友善的。而每一個便器都有獨立的隔間兼顧隱私和安全。使跨性別者不再因覺得困窘而忽略自己的生理需求進而造成健康危害。如有位男性跨性別者在國高中時因為這種情況不得以時常憋尿而導致整個泌尿系統發炎。另外,對家長來說帶兒女如廁變得方便許多。而目前女廁不夠的問題,除了增加廁所外,以現有的空間改成無性別廁所未嘗不是一個解決的方法。設立無性別廁所的要求近年來不斷有人提出,然而社會上無聲而穩固的反對基礎使此理想長時間未能付諸實現,位於台北景美的世新大學在校園中首先做出了嘗試。



世新大學性別友善廁所

  世新大學設置性別友善廁所的過程,發端於校方為配合教育部友善校園政策改善女廁不足問題。當時總務長,也是前世新性別研究所長,直接建議:「世新作為一間設有性研所的學校,我們應擁有較敏感的性別意識建造性別友善廁所,這樣既解決女廁不足的問題也為性別友善推進一步。」經過兩場校園公聽會,校方開設工作坊,討論構想與實際繪製設計圖。工作坊的成員除了自願參加的學生外,也有熟習法規的學校行政人員。此作法不僅讓跨性別者意見可以被聽見,也讓使用者親自參與改建過程,避免盲目作出不適合使用者的改建。工作坊經過數週討論,以無性別廁所為藍圖的性別友善廁所順利改建,為性別友善跨出了第一步。

  然而目前世新大學無性別廁所的使用率卻不如預期,可能是因為它地處偏遠,並且旁邊就有一間女廁,減少了生理女性使用的誘因,使用者大部分仍是生理男性,對於生理女性及跨性別者的如廁問題改善有限。


無性別廁所的檢討

  無性別廁所的成效不如預期,除了世新大學廁所設置地點的問題外,還可能是因為社會的價值觀還沒辦法接受無性別廁所。首先,有人覺得生理男性與生理女性在同一個空間狹小的廁所互動會尷尬,甚至擔心會有性騷擾、偷拍的問題。若是無性別廁所的位置在校園死角的話,這樣的恐懼會更嚴重。第二,無性別廁所可能面臨汙名化的處境,因為目前無性別廁所的數量很少,例如世新大學全校只有兩間無性別廁所,多數學生不會特別去使用這兩間廁所,導致去上無性別廁所的跨性別者或其他性少數可能會有非自願出櫃的風險。而且,目前社會對於跨性別者仍不夠友善,多數的異性戀可能也不願被視為是跨性別者,因此降低了使用無性別廁所的意願。

  不過現今許多地方女廁數量仍然不足,在空間有限的情況下,我們必須思考要將空間優先分配給女廁或是無性別廁所。基於上述疑慮,許多人擔心增設無性別廁所而非女廁可能會幫不到生理女性而造成反效果。


無性別廁所的可能性

  但是增設廁所除了解決女性如廁空間不足的問題外,也應該顧慮到其他具有多元性別氣質的人,才能達成性別友善的環境。無性別廁所除了世新大學的形式以外還有其他可能,例如星巴克咖啡的廁所就是不分男女使用同一間,但礙於空間有限,實踐上比較困難。不過其實很多疑慮都是空間設計的問題,只要改變設計就能解決。例如戶外的流動廁所也是無性別廁所,但是我們使用上比較不會有疑慮,因為它設置在人潮流動的戶外,受到公眾監督,大家都看得到是誰進去廁所,因此安全性較高;而流動廁所的隔間是完全密封的,如廁的隱私受到保障,自然不會擔心被性騷擾或偷拍。

  再者,女性害怕受到性騷擾的受害者形象,是被這個父權社會所型塑出來的,如果我們透過無性別廁所的設置,並從小教育進步的性別觀點,從生活中實踐,久而久之,使用無性別廁所就會變成理所當然的事了。這樣,不論生理男/女或其他多元性別的人們,包括小莫,都能在不尷尬的環境下如廁,性別廁所運動才真正告一段落。

廁所不要誰?誰不要廁所?

◎社會二 劉均


小紅/性別認同為女

  進廁所時常常被人叫住,說這裡是女廁我不能進來,最慘也發生過被人拉著手臂給拖出去的事情,所以假如我要到公共廁所上廁所,最好帶個朋友,向別人保證我是「女生」。


小黑/性別認同為女
  上廁所最讓人害怕的就是有色狼,尤其有些廁所比較偏僻,你遇到色狼大聲呼叫,不一定有人聽得見,所以有時候有些廁所我寧可憋尿不要上。假如有無性別廁所的話,那不是誰都能進來了嗎?這時色狼要怎麼防範?



小黃/性別認同為男
  每次上廁所小便時,我都很討厭有人走到我旁邊的小便斗尿尿,就感覺怪怪的,尿不太出來。我自己去上廁所時,也都會注意這部分,假如已經有人在上了,我就會跟他隔著一個小便斗尿尿。



上廁所是個再也日常不過的動作了,不過對很多人來說,上廁所始終是個大問題,讓事情更複雜的是──一間廁所百樣人上,每個人遇到的問題都不一樣。但是仔細檢視這些問題,就會發現他們都可以由「性別」這角度切入。

廁所經常是以性別來區分使用者,有趣的是,雖然常識上認為男性不能進女廁、女性不能進男廁,但並沒有任何一條法律規定說進錯「廁所」是違法的。人的區分並不如廁所空間設計的樣子──男的向左走、女的向右走──那般簡單,但這種相當模糊的廁所成規,卻深植人心且被大眾當成教條一般在信仰。

因此進廁所時,小紅就好比像是違法的現行犯被一般民眾拉出去,只因為她長得「不像女性」。廁所的性別問題特別凸顯在跨性別者身上,對他們來說廁所是個性別的試紙,能不被質疑地進廁所,並安全地全身而退,代表著自身是否能成為社會認可的男性或女性,而不幸無法扮演好廁所招牌上性別的跨性別者,可能就成了廁所裡的現行犯。

廁所有性別的限制會排除一些人,不過從小黑的角度來看,這樣的限制卻是一種保護自己的方法,因為女廁預設男性為「色狼」並拒絕他進入。隱私和安全問題始終是廁所一大問題,但是如同小黑的經驗,現行的廁所並沒有解決這問題。然而世新大學的無性別廁所的安全和隱私卻做得很用心,廁所裡所有的便器皆為單獨隔間(包括小便斗),除此之外每間隔間裡還裝有警報器。如果說性別廁所在安全上的考量是在保護二元結構下居於弱勢的女性,那無性別廁所就是不分性別保護該保護的人,跳脫女性為受害者、男性為加害者的預設。

性別廁所裡,男性在女廁是個加害者,在男廁則該是個大大方方小便的人。一般社會觀感中,男性可以拉鍊一拉下就在路邊上起小號,女性則否,這觀感同樣反映在廁所空間上,男廁的小便斗有時是沒有隔間的。但是對小黃來說,這並非一個令人舒適的設計,半開放的小便斗空間期待的是男性的陽剛特質,上小便斗時,大方不怕別人看的成為一種陽剛的象徵資產,上廁所遮遮掩掩則相反。

一般大眾聽見無性別廁所或性別友善廁所時,時常以為無性別廁所是為特定性別所服務,於是將無性別廁所專門獨立於性別廁所之外(像是無障礙廁所),但其實這並不符合其精神,性別友善不應該建立在二元性別的想像底下。空間被各種權力所形塑著,在社會二元性別刻板的想像之下,廁所就從過去單純的如廁空間,變成展示何謂「男性」、何謂「女性」的建築,如果二元性別的想像是種信仰,那現今廁所就是將這種信仰神格化的寺廟,每當人們上一次香,就是宣稱對此信仰的忠貞不渝。

  無性別廁所的意義不僅在於回應被排除性別的需要,同時也是為了打破性別二元區分的典範,這就是為什麼小紅、小黑或小黃──任何性別的人──都需要一個隱私、安全無慮的無性別廁所的原因。更廣泛而言,空間作為性別結構被視覺化的結果,性別典範從二元到多元的移轉不只呈現在廁所的面向上,其他各種空間如宿舍等,同樣也是必須持續努力推動典範移轉的對象。

網路書院的崛起──時勢所然還是情勢所逼?

醫學六 林函怡


  21世紀的我們處在日新月異的網路世界,改變,無可避免。從「聊天室」進化到「Yahoo的即時通」,還記得當時的電腦不停發出敲門、關門的聲響,一瞬間,「MSN」榮登最時尚的社交平台,「燈燈燈」的配樂還有動畫的彈跳總是塞滿視窗,然而短短幾年間,「臉書」逐漸蠶食鯨吞這塊領域,在時代的風向中我們自然在轉變。

  台大校園的e化系統同樣在日益改變info系統那藍白相間的簡約頁面如今已步入歷史,五彩繽紛的myNTU介面將取而代之,此外,另一股新勢力──「網路書院」──也在前後任學務長馮燕與杜保瑞的扶植下日漸茁壯。

  「網路書院是什麼?」是許多台大人共同的疑問。難道建設的初衷只是為了宿舍發放夜點(註一)?還是網路書院只是前進百大的官方重要配備?若以上皆非,台大為什麼一定需要網路書院的存在呢?


看圖說故事




網路書院呱呱墜地

  100學年度的新生書院方結束,台大校友陳丕宏先生以回饋母校之名,提供網路平台免費試用三個月的機會(註二),於是名為「網路書院」的雲端系統正式啟動。當時在杜保瑞副學務長的積極推動下,由學務處各部門率先改革,不僅在網路書院張貼重要公告,也致力於鼓勵社團、系學會、生治會等學生團體在網路書院建立專頁,兩年期間,網路書院持續推廣、企圖壯大,觸角遍及新生與各處室。毅力的背後,堅持的初衷究竟是什麼?


培養網路倫理

  近年來由於網路的普及與自由意識的高漲,群起撻伐的事件層出不窮,隔著電腦螢幕朝虛擬世界發言,這份隔閡或安全感總讓有些人不知不覺敲出情緒化的字眼,甚至盲目發言,為謾罵而戰。有鑑於亂象的層出不窮,網路倫理的觀念逐漸受到重視。

  為培養台大人應有的「網路倫理」,網路書院的「具名」制度因應而生。若有人在網路書院張貼髒話或發表攻擊性言論,網站負責人會進行討論,決議是否刪除,若情節重大,不排除禁用的可能。透過具名,校方期許學生具備責任感,學會對自己的言論負責,進而能夠適切表達真實的想法,以免流於胡亂指責、互相攻訐。

  具名制度雖立意良善,但是面對校方、師長,學生會不會「有話不敢說」?面對這樣的質疑,校方表示網路書院的社群與學生息息相關,討論的議題大多是學生的事務,加上校方不會主動介入管理,因此學生在網路書院能夠自由發言,無須多慮。


促進意見交流

  網路書院整合部落格、多媒體的多元功能,此外,使用介面類似臉書、微博,學生易上手,校方期望能藉此增進台大內部的意見交流。意見交流的範疇包括學生之間討論學習課程、社團活動,校方各部門共同研擬各項校務,最重要的是消弭校方與學生的隔閡,實現雙向溝通的理想。

  透過網路書院,學生只要加入有興趣的社群,就能取得最新的資訊,如熱門的健康中心社群,不時張貼實用的健康資訊,生治會社群則是分享每次活動豐富的照片,除此之外,學生對於公告的疑惑,也能透過網路書院即時發問,進而與承辦人員進行線上對談,省下親自跑一趟的力氣與時間。


台大人的雲端平台

  網路書院只限台大師生註冊與使用,因此校方希望將它打造成專屬「台大人」的網路空間。網路書院系統阻絕外界的干擾,學校相關事務才能在此深入討論,同時,分享的學習資源也會更為豐富,如軍訓室的預官考古題已幫助過許多台大的畢業生。

  雖然網路書院的排他性引發資訊不流通、台大師生閉門造車的質疑,針對此疑慮,校方認為目前的首要目標是將網路書院推廣到台大師生全體,等網路書院更加普及後,再考慮與外界接軌的可能性,凡事都需要循序漸進的規劃,不宜操之過急。


現實vs.期待

  根據校方的資料,截至101年10月8日的註冊人數已達12543人,登入率為88.06%,每日平均上線人數為204人,雖然相較於100年的統計是有所成長,然而大體而論,網路書院的使用者僅占全校人數的三分之一,若以每天上線人數而言,更是少之又少。

  一個網路平台的繁榮、確立,勢必擁有吸引人的特質,如臉書裡種菜偷菜的開心農場、朋友動態的即時follow,因為符合大眾的口味與需求,才能夠獨領風騷。反觀網路書院,成立至今已屆滿兩年,即使校方不斷闡述網路書院的優點、益處,學生始終興趣缺缺,有時還在校方巧立名目的推動下,無可奈何得成為網路書院的一員,各式各樣的推銷手法層出不窮,包括下載表單請先登入網路書院、選擇夜點也請先登入網路書院,這些過度推動的方式,在在凸顯兩方被動與主動、消極與積極之間的強烈對比。到底雙方的觀念能否接軌、互相理解呢?對於網路書院,學生的看法又是如何呢?


註一:名為「為什麼宿舍發夜點一定要用網路書院?」於2011/12/24在批踢踢NTU板發表,並於2012/8/10再度引起熱烈討論。

註二:經過三個月賞味期,校方肯定網路書院的功能與實用性,於是決定續約,實際支付的金額並不清楚,但根據杜學務長的說法是半買半相送的方式。

網路書院的美麗與哀愁

◎社會三  呂昀濃



校方認為網路書院的價值在於建築了一個專屬於台大人的交流平台,也勾勒出一個具有網路倫理、促進意見交流的新世界,但是這個美麗新世界的確立,必須是學生與校方雙方共同所認同的,因為一個成功的校園網路平台,滿足了學生與校方群體之間的需求,而一個好的網站,不必透過單方面「以上對下」、各種巧立名目的手段來強行推行,自然會吸引學生們的使用。


推動成效

網路書院的使用人數來看,雖然每年都有所成長,同時約有八成的人會再度登入使用,但事實上,這些使用者人數僅佔了全校人數的三分之一,每天使用的人數更是寥寥無幾。直接進入網路書院的頁面觀察,學務長的網誌「台大校慶與紹興南街公共論壇」,相較於NTU板上或是臉書上的沸沸揚揚,杜學務使用網路書院,希望做為一個與學生用文字理性溝通的公共論壇平台,得到的評論僅有兩篇。而首頁的動態訊息與臉書很像,但是訊息更新速度不如臉書,一頁包含了兩至三天的訊息,大抵都為活動照片及訊息公告,且只有一、兩位學生使用,多為校內行政人員。


當網路書院成為一種「政策」

  為什麼學務處積極的推動網路書院?杜保瑞學務長表示:「因為我體會到網路書院的好用,所以才積極地推薦給大家。」網路書院的推動在校方眼中是出自於一片「分享好東西」的善意,但是在推動的過程中,缺乏溝通,成了一種不可違抗的「政策」一位生治會成員表示,他覺得自己是被學校逼著使用網路書院;住宿組希望生治會可以將重要的事情放在網路書院上,甚至在幹部訓練的時候,要求每個宿舍想出一個辦法讓大家使用。學校為推動網路書院,在每個宿舍區安排一位工讀生專門負責網路書院,校內的承辦人員的說法為,因初期有一筆經費提供給人員去執行網路書院,但是輔導員每天要處理的事情太多,所以決定由一位工讀生負責。


強制使用下的現實

  生治會成員也表示,其實社團幹部仍多以臉書社團做為討論的平台,再將討論的成果以「公告」的方式公布於網路書院上,因此同學不會有太大的回應,無法達到雙方溝通的成效。另外如報修、領取夜點等事務也因為校方強制推行網路書院,所以將其硬性的結合舍胞必須透過網路書院才能參與這些事務;而如此的策略常受到舍胞強烈的反彈。

  曾任網路書院重要幹部的承辦人員則表示,沒有強制學生一定要使用網路書院不可,可以有很多種管道,這是其中一種,特別是有關學生權益的事情,網路書院並非唯一可以使用的工具,當然可以使用批踢踢、臉書,希望可以找到一個最好的方式。

  強制使用可能造成學生對於校方的不諒解,杜學務長認為,這是需要溝通的,也需要學生多多去關心、去了解;不過也有使用學生表示,雖然一開始還不習慣,但是用習慣之後,也發現了一些使用上的優點,比方可以寫篇圖文並茂的文章、詳盡的財務報表系統等功能。


表達意見的管道

在網路書院的左方資訊站中,提供的資訊與學校全球資訊網頁部分重疊,大部分的學生都已習慣從原有的頁面中下載所需的資料;杜學務長則在受訪時指出,現有的台大首頁僅具備提供資訊的功能,在學生可反映的管道上是較為缺乏的,網路書院並不適合做為全台大人的首頁,卻可補足這些不足之處。

一位校內行政人員表示,網路書院並不適合四、五千人這類大群體的使用,反而適合四、五十人小群體的使用,這和網路書院本身的設計有關,網路書院其實是「公司行號」在使用的,其中最方便的功能是「社群」,類似臉書的社團,可以將相關人員集結在社群內,許多問題可以馬上進行討論,資訊較為流通,免去電子郵件的往返以及電話回覆等問題,所以學校也積極地向校內社團推動,一部分希望解決校方承辦人員與社團負責人之間的不熟悉,造成承辦人員不了解社團的運作,社團也不知道如何取得校內資源;另一部分為改善校內社團的缺失。

  以住宿組與生治會為例,過去發布訊息的方式過去多為電子郵件、批踢踢、紙本公告,若使用網路書院可避免電子郵件漏寄的問題,而且比較即時,也減少了紙本浪費。因很多公告,比方說「在浴室內不要聊天」這類提醒舍胞平時要注意日常生活上的細節,比較瑣碎,若使用紙本會很浪費,而且也不到「公告」的地步。


公共交流平台

杜學務長認為現有相互傳遞訊息、交流資訊的方式相當多,無論是臉書、批踢踢可能「學生不一定會注意到這個東西的好用,而且也沒這麼多正經事要辦,可能覺得批踢踢就夠了,不見得會來使用。」因為這些功能的使用是有「門檻的」,但是以學生的需求而言,所需要的正是一個類似批踢踢可以盡情抒發對於校內意見、校方又能夠直接在網路書院上得知學生的意見並給予回應的地方,更不必確認問題是屬於哪一個「社群」;那麼,一個去除掉上下的權力關係,雙方平等溝通的公共交流平台到底在哪裡?

網路書院的啟示── 尋找校園的公共平台

◎政治三 林旭亮


  e化時代的來臨,改變了人們日常生活許多習慣。校園生活自然也免不了這波浪潮,無論在校務行政、教師教學或學生事務上,都朝著e化的目標去努力。點入近期取代info系統的myNTU介面,五顏六色的各種選項不僅代表著台大近年來在e化政策的著力甚深,同時也降低了不少人工處理的成本,資訊流通和一般行政處理從此變得更有效率、更快速。網路書院的出現,即是試圖將校園的討論平台納入e化系統的一項嘗試。


重建網路倫理的重要性

  網路書院成立的初衷反映了自從眾人進入網路時代就一直面臨的問題──網路倫理的低落。網路世界中,人人可隱藏真實身分匿名自由發表意見,從此暢所其言逐漸演變成胡言亂語,發言者可不必為自己的言論負責,一個原本訴求理性討論的議題最後也會因「鄉民」的起鬨而失去焦點,變得不知所云。

  採用實名制的網路書院,期待發言者在發言前會審慎思考過,為自己的言行負責,訴求一個健康的網路平台。可預料的是,真正敢在網路書院上「大鳴大放」的人將會減少,畢竟不是每個人都願意將自己的言行公開讓眾人放大檢視、並對自己的言行負起責任。這個現象顯見當今網路言論空間的扭曲和弔詭,某種程度也解釋了網路書院在公共議題討論上的寂寥,只見多為校方行政人員的貼文充數。


光怪陸離的推行方式

  事實上 ,網路書院所擁有的功能與臉書相似程度很高 ,網路書院有「社群」 ,而臉書有「社團」。即使與臉書的實質功能相去無幾,網路書院的介面操作相較於臉書更為精緻化,對於資訊管理上有較多的選擇和彈性。

  自校方推出該平台開始,即逐步多管齊下向外推廣。從行政人員先行著手,政策一出爐後「風行草偃」所需的時間不會太長,許多單位的社群很快地便雨落春筍般地成立。但對於學生而言,網路書院除了要與既有的多種網路平台競爭,還要去撼動學生的網路使用習慣,要向學生推行實是不容易的事。

  因此,與學生相關的權利和事務是一個很好的切入點,出現宿舍夜點發放或活動簡章瀏覽得透過網路書院的現象也就不難理解 , 甚至也曾辦理過在網路書院撰寫社團介紹文即可獲得獎金的活動。校方從多方管道提供誘因給學生使用網路書院,足見其積極推動的決心和好意,卻也顯現校方和學生之間的關係,始終存在著先天不對等的權力結構,從媒介的建立與使用、到學生權利與校園事務的討論,原本應是屬於雙向的互動過程,卻成為校方的獨角戲。

  欲宣傳推廣一新建平台,在行政資源的動員下很快地就可以見其效果,但其實網路書院是否真能獲得學生青睞與使用,仍取決於能否滿足學生的需求和符合使用的偏好。





屬於學生和校方之間的公共平台在哪裡?

  網路書院要去取代學生之間在網路上其它的互動平台,目前看來實是不可能的事,因為功能上有太高的重疊性,有太多其它選項供學生去選擇。此外,專屬台大人使用的設定也間接讓使用者的使用誘因降低 , 舉臉書而例 , 其不只可滿足跟台大人的互動需求,也可涵蓋與其它非台大人的交流,使用者不會多此一舉再透過網路書院與台大人互動。

  然而,專屬台大人使用的定位雖是減低了網路書院與其它平台競爭的籌碼,但仍是網路書院的核心概念,也是其未來的可能性。倘若學生和校方之間的實際互動或在議題上的討論未來能在網路書院出現,這未嘗是一個有期待性的願景 。 在此之前,首先須技術上整合目前校園繁雜的 e 化空間,在彼此共通的媒介上尋求校園民主分散深入學生社群的可能。其次,喚醒發言者對於網路倫理的重視,才能讓網路上進行的公共討論更具價值。最後,在權力不對稱的關係下,校方能否真誠地與學生進行實實在在的互動溝通也是一關鍵所在。

人文大樓的想像:現實與理想的差距

◎外文一 謝宇婷
 


       曾幾何時,台大校園裡出現一棟棟高樓,佔據原有的綠地。為了因應不斷增加的學生以及日漸擁擠的教學、研究空間,學校持續改建或翻修許多建築;眾多工程中,最具爭議也最為人關注的,就是預定興建於校門口旁的人文大樓。2006年,觀樹基金會提供五億四千萬元作為興建人文大樓的經費,以解決文學院長期空間不足的問題。但是因為建築本身「量體」及「風格」兩大爭議,還有內部空間配置、興建後周圍環境影響等,校內師生對人文大樓工程意見分歧,始終無法取得共識。

  雖然人文大樓第十案已經通過校內各項程序,但仍存有多項爭議。日前,外文系張小虹教授發起的「搶救台大校門口」行動聯盟,於十一十三日上午召開記者會,再度呼籲降低人文大樓量體,維持椰林大道景觀的和諧。聯盟直指台大人文大樓新建工程高度超標,將嚴重破壞校門口意象與歷史感。同日上午,台大校總區八大工程環境影響說明書(包含人文大樓)遭環評第三度退件,要求台大補件再審,認為校方應就人文大樓與校門口到椰林大道的空間景觀、歷史價值等,與校內外人士充分溝通,達成協議。

  
人文大樓第十案目前規劃有地上六層,地下一層,但因為一樓挑高六米,實際高度相當於一般建築的八樓。內部空間分為五區,圖書館、行政與研討空間、教授研究室、地下一樓研究生研究室及中庭廣場,並將由外文、日文、人類、哲學四系及語言、台文兩所進駐。那第十案的爭議究竟有哪些?就外觀而言,根據台大校園規畫原則,椰林大道中心線兩側110公尺內建築物限高二十公尺,亦是人文大樓的限高,但第十案總高度卻是26.5公尺,明顯超標。而建築風格也和附近既有古蹟不協調,充滿強烈的現代主義。至於內部空間配置,行政與研究空間分離,很可能造成系上情感疏離。大學部學生空間仍極度不足,學生依舊得流浪四散在校園中,找不到自己的歸屬地。此外,剪力牆造成的視線死角亦可能造成安全隱憂、大樓位居交通要點又來往學生眾多,卻只提供361個自行車位等問題尚待解決。另一方面,人文大樓的工程總預算是十億,扣除觀樹基金會提供的5.4億仍有4.6億的不足額,沒有足夠經費,人文大樓能順利落成嗎?

      無可否認,文學院迫切需要人文大樓,但是貿然興建可能會釀成更多問題。當初人哲兩系即是在資訊不對等、沒有完整討論的情況下倉促搬遷,讓師生在困窘的空間中苦苦等待膠著的人文大樓案通過。但是人文大樓將成為文學院學生的重要空間,對一棟要長久使用的大樓,不可不謹慎考慮、充分討論。從人文大樓案的發展,亦可看見學校對於校園整體規畫的疏失,和對文學院的長期忽視。

  究竟人文大樓蓋不蓋?目前環評尚未核准,也尚未通過台北市都市發展局的都市設計及開發許可審議,即將到來的校長遴選更為人文大樓一案投下未知數。希望文學院能盡快整合內部師生意見,和學校、建築師積極協商,化危機為轉機,創造校門口嶄新風貌,留給台大一棟美麗的人文大樓。

人文大樓:大家來開講

◎公衛四 張佳婷  人類三 林必修 外文一 謝宇婷


外文系 張小虹老師

  小虹老師認為,文院學生流離失所的處境,源自於校園空間分配上長期的不公平。對這點老師覺得學生其實是最大受害者,因而希望能夠從根本改變。

  就老師手頭上的諸多會議紀錄顯示,當初陳維昭任校長時便有款項進入,預計要蓋新大樓;而李嗣涔校長上台時亦承諾要為文院蓋兩棟樓,一為人文一館(原舊地理系館,今博雅教學大樓),一為人文二館(原洞洞館)。多年前,文院黃啟方院長帶學生綁白布條向學校爭取到今進修推廣部的空間,但後來校方以舊總圖來換,後又以舊地理系館換舊總圖,是以文院原先是擁有今博雅教學館那塊基地的。然而,捐贈單位觀樹基金會卻希望人文大樓蓋在校門,校方便把兩個量體都放在已拆除兩棟的洞洞館基地,也就是人文大樓預定地,並將舊地理系館收回蓋博雅教學館。小虹老師表示,這樣的結果造成即便蓋了人文大樓,也只能解決不到七成文院的空間需求,且大樓裏頭並沒有學生活動的空間。文院最對不起的其實是學生。

  而日前台大環評的八個案子再度遭到退件,其中環評委員認為「台大並未解決校內爭議」,並未考量環評要件之一的「環境景觀」,希望台大校方能夠補件再審。而本次已是台大面臨的第三次退件。小虹老師認為,現在的問題是捐款綁設計而非蓋與不蓋,文院最需要的是內部整合一致對外,儘速進行二期規劃,移出一半量體一半興建經費另覓他地,讓洞洞館基地危機解除;並早日興建,讓迫切需要空間的人類系、哲學系、日文系等早日遷入。大家應該一起向外面對學校而非內部衝突,共同謀求合理的空間配置,而不是如目前陷入「建築師好大文學院好怕」的僵局。


哲學四 洪崇晏同學

  崇晏直呼,哲學系是「才出虎穴又入狼窩」。當初位於總區洞洞館──建築為展覽用途,光線通風都不好;但在搬入水源之後,除了交通、安全顧慮之外,此處空間亦無法提供良好教學環境,並且使得行政教學分開、學生活動空間受限。是以就崇晏之觀察,哲學系迫切希望能夠回到總區,而他個人並不反對其他形式的建築例如蓋兩棟小樓。他認為,校園內的討論實在不夠充分,任何建案對環境的影響都相當大,貿然搬遷或建樓後續都會出現許多問題,如過去的霖澤館與博雅教學大樓都在落成之後發現軟硬體設備有所缺漏。崇晏並指出,即便建造人文大樓,學生活動空間卻是被安排在農陳館;而農陳館的出清能不能如期完成卻仍是問題。

  崇晏表示,台大校院現在的狀態可以說是「春秋五霸,尊王室」,高樓棟棟起各據一方,但擁有多座系館的系所還是對空間多有抱怨,這其實指向台大空間分配上確實是出了點問題,需要更多討論。他並指出當初建造總圖時,建築師其實做出相當多妥協,讓大量體的圖書館建築與校園地景相容,雖然遮蔽了椰林大道上的日出,但也因多方協商滿足多方期待,反而成為了台大的新地標。


中文五雙社會 佘耕任同學

  耕任以中文系為例說明文學院空間不足的現況,中文系的活動空間集中在閱覽室,可開會、自習、放雜物,是一個綜合性的使用空間,但他很希望可以有圖書室讓同學自習。耕任擔任系學會副會長時,有感於系上人數不多,但缺乏凝聚力,所以希望透過舉辦活動促進情感。但是缺乏空間卻構成很大的阻礙,他因此體認到空間配置對凝聚感情的重要性。


外文四 陳品秀同學



「系館」在品秀的大學生活中是始終缺席的。因為外文系不在文學院上課,院內也沒有學生交誼空間,只有在找老師、去系辦還有系櫃放東西時會去。不過沒有系館讓品秀更會規畫時間,時常往總圖、新體、咖啡館跑,運用學校其他資源,同時她也積極開拓系外的人脈。


人類所碩四 謝竹雯、人類所碩畢 劉亭攸、
人類所碩畢 盧柔君

  竹雯表示人類系現在的境地是卡在一個不上不下的尷尬狀況:「學校承諾說三年會讓我們回去,可是我們顯然還有好長一段時間要留在這裡;但是學校又沒有打算把水源經營成另一個像社科院那樣的校區(一個新校區會需要分圖、福利社等配置)。」而問題就出在這棟「系館」對學生來說既不方便也不安全。現在這個「縫縫館」在去年發生了天花板掉落屑塊,廁所、樓梯的牆面剝落等情形,於是暑假時總務處安排工人們來整修,沒想到開學後許多老師、研究生都發生東西遭竊的情形,不僅如此,系館的櫃子殘留了不少垃圾、地板也出現檳榔汁的痕跡。在追究責任的過程中學校的態度卻選擇息事寧人,這些摩擦都讓竹雯、亭攸覺得學校並沒有在後續保障學生使用系館的權益上盡力。


  而關於反對現案人文大樓興建的聲音,竹雯和亭攸認為天際線是主觀上對美感的評價,這樣的理由卻可能會剝奪了學弟妹在總區創造回憶的機會。反對方雖然想要為文院學生發聲,其實並不瞭解人類系學生的意見,然而這些想要對話的學生總有一天會離開學校,而人文大樓終究只能懸宕在半空中。

  最後竹雯希望未來系上的老師能針對人文大樓有所討論,有了共識之後擬出一份聲明稿,讓大家更明白系上的想望。這樣外界可以知道有不一樣的聲音,另一方面也能夠產生對話的可能。



人類二 葉宇桐

  宇桐自己除了上課以外的時間不太會來系館,除了距離遠之外,另一個主要的原因是交通危險,羅斯福路大門往水源方向的路口在上下課時間總是充滿了人潮,腳踏車和行人要互相搶馬路。除此之外,在水源派出所的路口同樣險象環生,從快速公路下來的大量汽機車和汀洲路上的車流量都很大,學校也沒有規劃安全的腳踏車道等相關配套措施。另外,前門一帶的餐廳價位普遍來說比後門的118巷貴,其實機能上沒有很方便,可是後門對宇桐來說又太遠了。

  宇桐認為學校不是博物館,學生需求應該放在美感這種抽象考量之上。況且現在這棟系館的空間也有一些不便之處,比如說水源105教室在以前似乎是設計成會議室,不太適合做為教室使用。不曉得學校是否可以安排一些課程在總區上,一來比較方便,二來總區的教室有設計過會比較適合講課。



人類四 廖明中同學

  明中當年入學時,人類系還在總區洞洞館裏頭,他回憶道,以前教授辦公室跟教室混雜在一塊,大家感情比較好。而搬遷之前,人類系大部分的人都不大願意,但因為沒有積極向外爭取,最終他們還是搬到了水源「縫縫館」裏頭。明中看來,現在人類系對於人文大樓的需求相當的大,因為水源校區不僅交通不便,建築的安全度也頗有疑慮。然而他並不認為蓋人文大樓是解決文院空間問題的唯一解方,因為即便樓開始蓋也要經過三五年才能真正使用,水源校區校舍及交通問題在短期內其實更迫切需要被解決,兩件事情應該分開討論。基於此,人類系同學、教授應是相當希望人文大樓能夠盡速動工,並對反對聲音相當感冒。但明中亦嘆道,如果洞洞館還沒拆,對於設計案的討論可以更加細緻,不會因為迫切需求而引起巨大反彈。他並指出,現在過去洞洞館那塊基地仍是荒煙蔓草,為什麼不是討論完備一切就緒以後才拆洞洞館呢?


中文所碩四 李威寰、中文系畢 江昺崙

  昺崙覺得如果要對現況反省的話,還是不免要回到當初倉促拆掉洞洞館的決定,當時文院院方希望人文大樓能盡速動工,導致文院內部的意見在還沒經過協商討論之前就讓人哲兩系搬至水源校區。「為了達到意見統一而統一意見」,而後來的會議也都陷入不滿意見發出,建築師改圖,不滿意見又再度出現的輪迴中。

  而如今為了解決問題,應該還是要回到最根本的癥結上,用民主的方式彙整使用者的意見,讓文院的學生發聲,利基於此之上的空間規劃才會讓大家喜歡。



人類系 陳伯楨老師

  人文大樓糾葛這麼久的最大原因就在於當初行政單位便宜行事,希望有效率地在短時間內完成,擔心過程中有雜音於是在資訊不公開不透明的狀況下就匆忙下決策。一開始的時候沒有解決衝突,後果就是衝突被壓到最後爆發,於是人文大樓的頭過了,可是身不過,一直卡在中間。另外一點讓伯楨老師不解的地方是,院方和學校從來沒有解釋為何舊地理系館的土地後來為博雅教室所用,老師們甚至是到博雅動工了才知道文學院沒有那塊地的使用權了。


  而現況艱難的原因則是人類系和哲學系這兩個最大的受害者「沒有敵人」,一方面即使不滿學校粗糙做法,卻受制於需要新系館不能跳出來說反對興建;另一方面也沒有完全贊同反對方的聲音,可是站在反對方的對立面也對事情沒有正向幫助,甚至會承擔罵名。伯楨老師表示,不論站在哪一方都為難,因為唯一的籌碼──洞洞館──不在了,不管如何人哲兩系已經受了損失,唯一能等待的是學校蓋人文大樓讓兩系回總區。

可是這段時間以來,反對方的做法會使得每一案的改變讓文院的空間更小,使得最後就算人文大樓落成,卻無法解決文院空間不足的問題。舉例而言,第十案之前,每個系能夠擁有比較完整的空間;第十案的版本則將各系空間打散,如研究生室全都擺到地下室,和老師的研究室相隔數層樓。此外,第十案中教師的研究室至少就人類系而言,也比現在的研究室還要小。而當初校方允諾人類系能夠有獨棟系館,如今也煙飛雲散。老實說,伯楨老師曾跟建築師表達過希望將人類系空間的管線尺寸放大,因為考古學課程有洗陶片的需求,管線加粗能夠減少淤積的頻率,而現在這些有必要的特殊設計也都被迫捨棄。

  系館在水源的影響與改變也是顯而易見的,伯楨老師現在幾乎與學校資訊脫節。他的研究領域是歷史考古學,過往常常會到歷史系上找其他老師串門子,現在則完全沒有這些機會。在圖書資料的使用上,即便後來人類系和學校圖書館爭取代借服務以及還書箱的設置,然而以老師的習慣,他還是需要跑一趟總圖把架上周圍的書都掃過一遍,確認沒有遺漏,因此這樣的服務改善的程度有限。與學生和同事的互動上亦有明顯不同,過去在洞洞館只有一個通道,每天一定會遇到其他老師和學生,如今水源系館加上電梯有三個通道,伯楨老師現在一學期中只有在開會的時候會遇到其中一位老師。

泡菜與番薯,Life is good?


◎日文一 梁德莎




受訪者簡歷

  金俊植,首爾大學中文系三年級生,來臺逾半年,目前是臺大中文系的交換生。自今年十月初開始,每周五於大陸社舉辦韓國現代史讀書會。

為什麼會想來臺灣?

我在韓國辦過臺灣史讀書會,臺灣有國際上幾個很有特色的現象:臺灣人有一種精神分裂、國家分裂的狀態。我們很感興趣,就自己找一些書來讀。通通唸完、開讀書會,會後有十個學生來臺灣 ,學校也有補助 ,安排一星期的行程看臺北 、金門島等等 那時候想:「臺灣真的不錯耶」,就來了。

首爾大學的學生或一般韓國人對臺灣人的想法是什麼?

坦白說 ,沒有看法 因為在主流韓國社會臺灣不見了 ,就像臺灣人只看到美國 、日本和中國大陸一樣 。我們看臺灣 ,基本上通過大陸的視角,聽過郭台銘,偶爾出現馬英九,從來沒聽過民進黨。然後前年臺灣不是簽ECFA嗎?韓國人很緊張, 「怎麼辦? 臺灣跟中國合作 ,已經零關稅打進中國市場 ,韓國呢?」跟你們聽到韓國簽FTA的反應一樣 。 那時報紙寫華人大聯盟欺負韓國人 ,還提出一個專門名詞叫 “CHIWAN” , China 和 Taiwan。一個華人的經濟團體,就像明星團體一樣要進攻韓國企業,很恐怖。

在臺灣參加過印象較深刻的活動有哪些?

我不想特別提一個活動,因為我交換來臺大本身就很特別。臺大的校園環境完全不一樣,有學術環境能讓像意識報這樣的社團運作。韓國根本沒有這樣的環境首爾大學的異議性社在我入學時,大部分都倒掉或地下化了。韓國人每分每秒都要做對未來找工作有意義的事 這是作為韓國學生很基本的事情。 像我大一時 ,同學全都在準備公務員考試 。去圖書館看,大家都看一模一樣的書。反過來說,我覺得臺大學術環境太好,但是你們都不認為。  

跟臺灣人交流的經驗中,有沒有不太能適應的地方?

好問題,太多了。比如說韓國人從不各付各的,我在韓國都是學長老師請客。還有韓國人不喜歡算錢,像85塊的便當,臺灣人是真的數85元,但是韓國人直接拿100元不找就走了。之前跟同學吃飯,一個人要85元,我拿90元出來就先走了。對韓國人來說這樣就可以了,但是臺灣同學跑過來還我五元,在韓國人的觀念裡這代表「我們不是朋友」因為朋友之間不算錢。我們家庭的觀念會擴大到朋友、群,甚至國家。我們是一家人,家人不計較錢的,所以韓國人的人際關係非常密切,不像臺灣超級遙遠,不知道朋友在哪裡、有沒有朋友。


會想透過不同國家的角度去看韓國嗎?

其實每次看臺灣主流媒體提到韓國 ,說什麼韓國簽FTA競爭力太強 、臺灣企業要緊張、臺灣人要團結等等 ,我都覺得很荒謬 。在臺灣關於韓國的報導都不提負面因素 ,韓國人達成經濟之後, 失去了什麼? 沒有人告訴你。 像臺灣現在在拼經濟嘛,達成目標以後,會失去什麼?在韓國很明顯能看到,達成競爭力後,人民並不幸福。韓國人的心態是「人民是為了國家存在的。我們非常犧牲自己,被大企業剝削、被國家剝削。像我當兵兩年,一小時才領臺幣兩塊錢,沒有人覺得不對,這完全是為了國家。臺灣反過來,好像太分裂了,自己最重要,國家不知道在哪。

我來臺灣的其中一個原因是: 我們太愛國了, 我希望不要愛國。 我覺得臺灣的經驗對韓國人來說非常重要, 特別是反對國族主義、 國家主義的現象比照韓國的愛國主義。但是來臺灣以後就覺得很荒謬 , 因為你們都舉韓國當例子 我們要愛 , 韓國人都用三星,臺灣怎麼辦啊?兩邊都不滿意自己,這是永遠不會滿意的情況,但你們轉型到像韓國這樣的模型也不會快樂。


能否簡單介紹韓國現代史讀書會的規劃、為什麼想辦和有期望達成什麼階段性的目標嗎?

其實辦讀書會是好玩,想透過我的方式跟臺灣同學對話。那這個讀書會是在講韓國現代史,他們要先瞭解韓國,再回到臺灣社會。我之前在韓國辦過臺灣史讀書會,我知道韓國人看臺灣歷史、臺灣現況是多麼荒謬。

讀書會第一階段是了解讀本,我勉強找了幾本書,像本《韓國學生運動史比較有趣,這是自由時代雜誌社[註1]於1989年出版的,當年還有臺韓相互比較的動作我個人認為韓國跟臺灣歷史、社會結構非常像,冷戰後的結構、資本主義後的新自由主義浪潮……面臨的問題其實很相似。只是臺韓斷交後,民間、甚至學術方面的交流都沒了。韓國傾向往中國跑,臺灣就不見了。

第二階段會提到白色恐怖、七零年代的勞工等等,重點是最後──現代資本主義威權體系,像三星幾個大企業的壟斷。臺灣社會對韓國的想像其實很薄弱,藝人是其中之一我覺得藝人是威權體系下長出來的東西,五個陌生人怎麼會組成一個團體?某天突然說:「我們是少女時代。」其實這些團員完全沒分到錢,一個月一個member只有四萬左右的薪水,相當於普通韓國上班族的薪資。

這裡又分成兩個部分來談:第一個部分,韓國社會完全軍營化。公司非常剝削這些歌手,從中獲取巨大的利益後再去培養其他明星團體。韓國團體每年越來越年輕,藝人還沒上完國民教育就要猛烈的練習,才能成為一個明星。這現象表現出韓國社會的環境。不僅僅是明星團體,學生也是一樣,從小被教導要往資本的方向走,才能達成一定的社會階級。

第二個部分談到大企業壟斷和資本社會。臺灣目前還沒有大企業,不知道壟斷是什麼。好像從反旺中後有一些模糊的概。而像韓國長期被大企業壟斷,比方說我畢業後一定要在三星、現代等大公司工作,如果在韓國有反旺中活動,我會站出來嗎?絕對不。反對一個企業壟斷就是反對所有大企業的意思。他們手上有黑名單,反對的絕對進不去大企業工作。而大企業跟其他企業的薪水差距又極大,一般上班族拿的薪水跟臺灣的22k差不多,所以大家都拼命往大企業跑。整個社會,特別是學校,很悶,沒有反對的聲音出來。臺灣目前往韓國這樣的方向發展,有一天,也許換你們沒辦法再站出來。現在的臺灣反旺中還可以去蘋果。但是在韓國,我們沒有選擇,真的沒有選擇。

韓國的媒體環境是不是長期處於被企業壟斷的狀態?

韓國很久以前就有媒體法案,基本上媒體跟政府是獨立的。韓國的政經環境,是政府、業和體,形成一個三角形的架構。他們互相合作,又交相聯姻比如說三星的孫子跟中央日報的女兒結婚,李明博的女兒又跟誰結婚……韓國人的家庭觀念又很龐大,形成社會裡頭一個固定的階級。

臺灣是解嚴黨政軍退出媒體韓國政府雖然沒有直接控制媒體,但是有限制媒體的報導範圍。那媒體從日本殖民時期開始就跟執政當局妥協,到現在仍然如此,從沒批判過李明博,也沒批判過三星。因為你一批判,廣告就不見了。如果在臺灣,鴻海不給你廣告,還有別家。不過在韓國,三星、現代已經是一個家庭了。沒有三星的廣告等於其他大企業的廣告也沒了。韓國有中小企業嗎?沒有,什麼都沒有。媒體還敢批判嗎?

敢批判的一成媒體有是有但是賺不到錢,越來越薄弱。可以說這個三角形的架構都壓迫這一成的媒。像MBC(文化廣播公司)是反政府的,這次因為李明博直接派自己的人空降董事會,就發動罷工。罷以後咧?要媒體報導才會有人知道嘛。誰來報?沒有人報,因為他們是一成的。唯一一成媒體罷工,另外九成沒報還批判他們搞社會混亂。慢慢這一成也不見了,沒有希望。

韓國被大企業壟斷有四、五十年了一個大企業是一個家庭。臺灣中小企業很多嘛,大部分都是全家人當董事中小企業還好,不過大企業的話,一家人壟斷真的很恐怖。其實三星已經超越李明博了,三星可以控制李明博。比如說馬英九有六三三政策,那六三三要靠成?一定是鴻海幾個大企業。韓國的話有七四七,李明博要達成這個目標的話必須依賴這幾個大企業要聽他們的話沒有他們怎麼達成這目標

韓國依賴大企業大概40%,依賴程度太大了,來不及轉型。就像韓國核能占全國總供電量33%,要談轉型,多麼難!反觀臺灣的核能占供電量的16%還可以想到要節能、要怎麼處理等等,但是已經達到33時,誰會提出?比較臺、韓社會,我覺得臺灣如果一直往韓國這方向跑,很可能以後就來不及轉型了。現階段以韓國人來看稍微有希望。大致上是這樣子,媒體這部分真的很荒謬,臺灣媒體不錯啦,至少還有蘋果日報。


在臺灣談國族主義,牽涉統獨爭議,有人認為自己是臺灣人、有人認為自己是中國人,尚未形成高度共識。韓國的情形呢?

很羨慕,因為我們太明確了,沒辦法挑戰。臺灣有統獨問題,每個人都有自己關於「到底國家是什麼」的想法,大批不同想法出現,你有你自己臺灣的想法,他也有他自己的,不過兩個人都一樣是臺灣,也許可以一起存在。我覺得這種懷疑的精可以讓社會很多元。

我無法否認韓國,我還是要認同南韓。在臺灣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被懷疑,但韓國不是這樣。像韓國沒有同志,我自己沒有一個同志朋友,又或許應該有但也不會告訴你。大家想法一樣,穿得一樣,長得又一樣。像我第一天來臺大上課的時候,我穿西裝,因為在韓國學生都統一穿西裝。結果轉頭看,後面沒有一個人穿西裝,還有人穿拖鞋,大家都以為我是老師。

韓國是高度壓迫的社會,各個社會單位壓迫個人,庭、校、都壓迫你,你要演好你的角色。臺灣就無所謂想穿什麼就穿什麼,我好羨慕。不過臺灣人普遍不知道自身擁有的社會有什麼好處,還有該怎麼保留?我覺得這部分完全沒談,很可惜。


如果想要深入了解韓國,你推薦哪一本書或一部電影?

其實我覺得臺灣真的沒有,不管是書或所謂的韓國專家,都不夠深入也不夠批判。所以大家就來參加我的讀書會吧!

[註1]自由時代雜誌社為1984年鄭南榕先生創辦且主持的雜誌社,《韓國學生運動史》係自由時代系列叢書第20號,此書於1989年二月出版,是年鄭南榕在抗拒國民黨強制拘提時自焚於雜誌社,而自由時代週刊也於半年後停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