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2月29日 星期日

[社史回顧] 意識與異議——性質和定位

 
陳泓瑋、許悅 

  回顧意識報文章的主題便可發現,意識報曾出版野草莓、三一八等學運特刊,對土地、迫遷等議題也格外關注。意識報關心的議題不限於校內,對於社會議題、各大學運也有許多報導,甚至投身參與。歷屆總編社長在深度報導與倡議的是如何選擇?意識報與異議性社團、學生自治組織的邊界為何?與他們又有哪些互動?


意識與異議性社團


  意識報的定位在社內與社外皆有過爭論:曾有社員希望意識報回歸一般媒體,在與其他學校的異議性社團互動時,意識報也常面臨的「是否為異議性社團」的質疑。創社之初,孫有蓉並不將意識報定位為異議性社團,「我的關懷不是去抗議,而是後勤——這件事情為什麼重要、為什麼你要了解它。」比如野草莓運動時,幾乎所有社員都到現場參與,意識報具備媒體與行動者的雙重身分。但野草莓特刊(015刊)不止於特定立場的倡議,而是勾勒出事件全貌、探討制度的核心問題及學運的組織策劃。另一場大型社會運動:三一八運動時,意識報經過討論才決定投入,形成了學生+運動+媒體三位一體的角色,身為學生團體較為彈性,而校園媒體的性質也使得學生領袖願意接受採訪,但學生身分同時也帶來限制,像是時間、資源不足的限制等。

籌辦意識報時,孫有蓉曾花一段時間去認識各校的異議性社團,包含台大的大陸社、大新社等,以備之後邀稿、訪問之需。之後意識報與異議性社團的確有一些合作,像是舉辦論壇、社會影展等,但整體而言互動不多。意識報居於異議性社團與自治社團的光譜之間,在議題的立場上,雖不常與其他異議性或自治性社團相左,但保有採訪與論述的習慣,盡力使得切入角度較保持客觀。

  在董昱擔任總編時,紹興社區的迫遷案正值討論高峰,意識報也投入其中,像是訪調、出席社區尾牙。「不只去寫報導,還有一個很主要的行動是校慶時穿黑衣抗議、去鬧場。」那時意識報與大陸社、大新社、生治會經常合作,已相互熟悉,意識報儼然已成為倡議者的一份子。這段時間,意識報與異議性社團的區隔,因意識報多次在議題上的表態、合作,漸漸趨於模糊,社員身份上也出現重疊。

  董昱的下一屆總編曾稚驊更是表示,意識報很像「有在寫稿的異議性社團」,彼時校園內各個異議性社團的合作密切,「比如說大新要打某個議題就會來問我們,有沒有空來記者會、幫忙當人頭也好。」曾稚驊認為意識報之所以能作為異議性媒體,與台大校園的異議性網絡有密切關聯。「台大那時候有很多社團可以撐起不同面向的東西,所以我們有自己很大的空間去建立異議性媒體的身份,其他學校就通常沒有這種空間。」綜上,曾稚驊將意識報定位為異議性媒體,並以當時的「運動的媒體,媒體的運動」苦勞網作為榜樣。

  然而所謂「異議性媒體」,與其他異議性社團仍所區隔,就社員招募狀況而言,曾稚驊指出,當年政治參與的方式不多,加入異議性社團、聲援社運為重要管道;今日參與政治、社會議題的方式有更多可能,當異議性社團不再是唯一的選擇時,這些社團就面臨到招生危機。但是意識報已經打下目前無人可取代的位置,也就是作為持續發刊、運作的異議性媒體,「我們有自己的基礎,所以比較不會遇到這種問題」。

  在社內氛圍上,由於意識報不如異議性社團有明確要關注的議題,成員可自由選擇想關心的議題,因而意識報的組成比較多元,曾稚驊說「我們比較怪、比較有活力,在整個大學的異議性社團來看,我們是很特別的存在。」張欣嘉提到,林月先、潘雅琪擔任社長與總編時,營造出社內輕鬆的氣氛,「就算知道的很少也可以發表意見,每個人都能用自己已知的資訊討論事情,意識報製造了這個氛圍。」在知識門檻上,曾擔任社長的羅盤針認為,加入意識報不需有非常多的先備知識,參與門檻較其他異議性社團來的低。意識報媒體的特性可使社員邊寫邊學,報導更是從親民的角度出發,希望能讓一般學生能夠理解。

       凌心耕則認為,聚集的原因是因為理念相近,我們因而可能成為想法相同的朋友,但因為有共同的目標,也就是完成稿件,讓聚集在一起的時候有特定事情可以做,於是,「寫稿是差事但不是工作,是結果而不是原因。」至於如何增進社內凝聚力,各屆均以不同活動促進社員情感交流,像是童昱文在擔任總編時,曾推動社員互訪活動,讓原本相互不熟悉的社員有機會
認識彼此。

  綜上,意識報在不同的議題和時空背景下調整定位與角色,凌心耕談起自己擔任總編時的情況,「意識報定位很彈性,可攻可守,大家該怎麼想,要看分工。」像是一些校園議題中,可以加入前線的連署、抗爭衝鋒陷陣,至於其他的議題,則作為後勤,透過深度分析的專題、逐字稿以及快訊等方式傳播資訊。「意識報是跨很多邊界的社團」編輯曾稚驊如此描述。


意識與學生自治組織

  意識報初期,孫有蓉擔任社長時,嚴格禁止社員對學生會會長選舉做任何表態,也不鼓勵社員兼任學生自治組織的行政職。一方面是因為她自己是學生代表,在選委會內工作;一方面也是因為意識報工作量龐大,難以兼顧其他工作。董昱擔任總編時,社內對學生會會長選舉有一定的討論度,有社員以個人名義參與選戰,也有人做候選人訪問,後來訪問學生會會長候選人成為意識報的傳統。

  近年,意識報與學生會的關係逐漸緊密,林月先提到,當時的學生會會長與意識報關係較好,意識報與學生會在事件發生時也會相互討論。競選時期有候選人有意將意識報拉入競選團隊,但她覺得兩者還是要分開。有些社員有在學生會擔任幹部,「但他們自己會做切割,做自治就沒有做意識報,」不過兼具兩種身份也有好處,就是「消息通」。

  時至今日,前任社長凃峻清直接參選並選上學生會會長,許多社員也以個人名義表態支持,部分社員更進一步加入競選團隊。不過,採訪會長候選人的報導仍強調以媒體中立的立場出發。整體而言,意識報與學生自治組織的區隔不再壁壘分明。然而,意識報與其他組織的合作與當屆成員風格有很大的關係,和倡議組織的邊界也在轉變、流動持續發展。


小結

意識報作為「帶有特定立場的媒體」,或多或少會擔心,外界如何看待這樣的「異議性媒體」,亦曾擔心報導有所偏頗。對於媒體與異議性社團是否需要區隔、以及如何區隔的問題,長期為各屆成員不斷討論爭辯,不過這麼多屆下來,都對意識報的異議性也有一定的認同,即便已選擇特定切入點報導事件,仍力求客觀地爬梳脈絡,而非吶喊型的倡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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